自京城南下,翊王爷这匹老马带着他们小路、水路一起走,能长翅膀他肯定给全军插上。
按照这种强度,原本保守估计需要十三日的日程硬生生被压成了七日。到达江南之后,全军上下除了姬白初,通通累得腰酸背痛,脚底起泡,屁股长茧,话都懒得说,怕没有力气上床睡觉。
颠簸了一路,昏沉了一路,好不容易得闲,姬白初竟然毫无睡意,反而精神百倍地躺在屋顶上看星星。
“如此良辰美景,没有美酒相伴岂不可惜?”明明在睡觉的翊王爷,却悄无声息地躺在了旁边,“来尝尝我好不容易抢来的桃花酿!”
姬白初坐起身来豪饮一杯,比他这个糙汉子还要狂野洒脱。
“好酒。”她弯了弯莹润的唇瓣,长长输出一口浊气,十分舒爽。
翊王爷自豪地拍拍胸脯子,“那是!一般的酒我可不喝!”
“跟我这个粗人说说,你和殿下是怎么搞在一起的?是你不择手段、威逼利诱,还是殿下走投无路、饥不择食?”
“是王爷八卦了。”
-
第二日,全军修养完毕,一大早就兵分两路,一路跟着容珩和翊王爷去改建堤坝、拓宽河道,另一路跟着姬白初去空手套白狼,套人也套钱,指望从京城拖来的那些粮草和拨下来的赈灾银,见鬼去吧。
啧,她在他们眼中,到底是多像强盗啊。
各自忙活了一天,去建堤坝、拓水库的人带着一身泥腥气湿乎乎回来,去抢钱的人倒是一个个眉开眼笑,酒足饭饱、有说有笑的。
实在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一连三日,都是如此的强烈对比,让这些只是听闻姬白初煞星名头的人,只觉这是一尊闪闪发光的财神,纷纷想要跟随。
终于,在听到许多人私底下对姬白初的花式拍马屁之后,年轻气盛的容珩终于忍不住了。
“殿下如果不是专门来看我沐浴的话,还请稍等片刻。”门那边传来水花声。
闻言,容珩敲门的手指僵住,脸色涨红,气的。
“快点!”
“男人,太快可不好。”
内涵段子张口就来,纯洁的容珩一知半解,但也知道不是好话,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督公,快点!”督公二字几乎咬断舌头。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幽幽桃花香气和着酒意送到鼻尖,倚在门板上的姬白初只披了一件火红薄衫,绸缎般光滑发亮的黑发还沾着水汽,顺滑地散在胸前。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人只是一个太监,容珩几乎都要怀疑这是来迷惑人间的女妖。
可不是嘛!
“督公还真是操劳啊,每日洗澡勤得很,看起来竟比我们这些人还劳累!”容珩握拳后退两步,他怕自己忍不住给这混账一拳。
姬白初掩嘴打了一个哈欠,“谢殿下体恤,为殿下操劳是应该的。”
“没人体恤你!”
“这样啊……”姬白初挑了挑眉,“那我也只能自己体恤自己了,殿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休息了……”
话还没说话,就听到容珩冷哼一声,“你每日跟那些富商巨贾骗吃骗喝,难道比修堤坝的还辛苦?”
“殿下说得对,不如明日我去修堤坝,殿下和王爷去化缘好了。”她撂下这句话,直接关上门,容珩黑着脸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拂袖而去。
第二天,翊王爷知道自己的差事被换了,还莫名其妙了好久,只是出门的时候对容珩说了一句“还是太年轻啊”。
容珩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但是他的确尽力想要从这群老奸巨猾的商人口中扣下一块生肉来……难。
是以,整整一天,数十家富商老铺拜访下来,抬回来的银钱还不如姬白初仅从一家抬出来的多。
容珩很是挫败。
翊王爷见状,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姬白初能够坐上督主的位子,可不只是会杀人,想一想,小小年纪,能够在皇宫那种地方活下来,还威名远播,称得上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了,殿下不必将今天的事放在心上。”
容珩低头不语。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没有人比他更能明白皇宫的可怕,同样,也没有人比他更加想要毁掉那个地方。
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好像比不上姬白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促成的结果,那么他要如何才能有和那个人放手一搏的筹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