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柔抬眸看了一眼他,试探着他会不会有什么表情变化。
见他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后继续说道:“万一相公不小心叫出个别的名字可就糟了。
她带着笑意,试图帮温启风回忆些什么。可是毕竟做梦的人,听不见自己所说的梦话,她的提醒也完全不起作用。
温启风轻咳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些沙哑,说:“不会的,别的名字也是夫人。”
生病后的鼻息不同常人,要沉重些,从喉处发出的声线比以往要更加磁性,更加魅惑些,还有些像那武将战士的浑厚嗓子。
“你可知道夫人我的其他名字?”韩子柔打趣似的看着他,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温启风明显的愣了愣,垂眸将眼神从她的脸上移开,不慌不慢的说:“就算现在不知,以后也会知的。我觉得、夫人现在告诉我也不迟。”
回答得很巧妙,韩子柔的脑中不由得又滋生了些想法。
她把他手中握着的水杯接到自己的手里,起身走向桌边。
“那可不行,我还想留点神秘感呢!”
“想喝水,换个杯子,不可将就。”温启风见她提起茶壶想往他刚才用过的杯子里倒水,连忙开口,“会传染的。”
这人是有读心术还是怎么的,总能猜出她想干什么。
韩子柔听话的将杯子放下,重新拿了一个。
在她微微仰头时,余光瞥见有个目光始终不曾离过自己,颇有些不自在,将杯子缓缓放下。
问:“你一直盯着我作甚?”
温启风微微蹙眉,“你下颚处的伤怎么来的?”
伤?什么伤?
韩子柔将只见碰向下颚处,确实摸到了一点不平坦的地方,一遭到挤压还有着丝丝的痛感。
心中不确定,就朝镜子边走,抬起下颚左右看着那个短小却宽的口子,脑袋不同回想着。
许是半夜着急唤人,摔倒碰到了门槛吧。
“啊……小口子,可能指甲不小心刮到了,一点也不疼。”
她说着作势拍打了伤口两下,以证明无大碍。
不过说,长安眼睛太尖了吧,这么远也能看见这么小的口子。
“你骗人。”
几个字把韩子柔噎住了,只听他又继续说:“你不留长指甲的。”
“这……”她指甲亮到眼前一看,是啊,隔三岔五她就爱剪指甲,一般稍微长些的活不过五日。
这太了解了还是不太好,连撒谎都得兜着来。若是和他讲实话,他又得自责好久了。
他还在一直看着她,但是却不知如何解释了。忽然,门口出现一个身影。
她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笑脸嘻嘻的迎过去,接下小翠手上的汤药碗。
“小翠,你来得正好~”
重新坐会床边后,若无其事的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几下,无视温启风脸上不悦的神色,送到他的嘴边。“来。”
温启风无动于衷。
“啊~张嘴。”韩子柔用着哄小孩一样的口气,勺子已经抵到了唇上,却仍旧毫无反应。
她抬眼瞪着他,语气立即转变,“张嘴!喝药!”
这才使那人勉强的张开嘴,将药一口喝下。
真是软的不行,非得硬着话说才肯听。
药也喝的差不多了,小翠接过递过来的空碗,退到了十步开外。
温启风心中一直想着那块伤口,虽说不是在脸上那么显眼的位置,但在下颚靠里的位置也难免容易让人瞧见。女儿家的,留了疤可怎么办。
他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头靠近了些看着那个口子。
韩子柔被他的举动吓得愣了下,冰凉的手撑在她的下巴上,那个目光也毫无偏差的落在伤口处。
倒是瞧得那伤口感觉在发烫一般,她的喉咙动了动,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她不敢开口,倒是听他嘴唇动着,松开了手,对小翠说:“将书桌后的抽屉里的药箱拿过来。”
那个药箱是上官千不放心他,特意为他做了一个,里面放些应急的药材和简陋的工具。
“你这是什么时候,在哪磕到的。”
不是什么东西所伤,而是直接脱了一块皮下来,那伤口上的血丝还是鲜红的,应该磕了不久。
见他一脸正色,她咧嘴,“没有、就、就……”
她不愿说,但又不知找什么借口才是最合理最好瞒过去的,说话也支支吾吾。
他将眼神移开,看着抱着药箱走近的小翠,“小翠,你说。”
小翠没料想这话头还甩到了自己身上,微微张嘴看了韩子柔好一会儿也没开口。
“说。”
压迫感太强了,还有着夏氏的影子。
小翠经不住吓,埋头说道:“昨夜夫人唤丫鬟,在门口跌倒了,许是不小心磕在门槛上了。”
唉!还真说了!
韩子柔闭了会儿眼,睁开时对上温启风冷冷的眼神。
又是他。
又是因为他的病。
韩子柔见他的表情不对劲,掌心握住他搭在被褥上的手说:“是我自己没注意,自己绊倒了,不是……”
温启风将她的手移开,苦笑着说:“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我只是不想就这样在床上呆着,太厌了。”
韩子柔看着他的眉目有些出神,他在执着些什么啊?
“小翠,把碗端过来吧。”
温启风嗅了嗅味道,满意的点点头,“光是闻闻就感觉有胃口了。”
小翠得命,将盘子放在桌上,双手捧住汤碗放在他的面前。
韩子柔刚拿起勺子,他也不等那勺子递过去,就直接端碗大口的喝起来。
见底后还不忘砸吧了几下嘴巴,很满意的样子。
抬头对着韩子柔咧嘴笑道:“咸得很合适。”
她微微蹙眉,感觉越来越不懂他了。
自己被他看得透透彻彻的,可她总是不能懂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长安,你心中有什么要告诉我啊。”
她坐在他的身边,与他四目相视。打量着他的眼睛,满满的都是她。
莹然笑着说:“那是当然了。”
可你此刻就是在刻意瞒着,自责也好,有怨也好,斥骂也好,就是不愿吐露半字。
自从他病后已经有几日了,身子恢复得不错,精气神也好了不少。
府里的人很靠谱,生病的事没有传出院去,但还是挡不住院外的消息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