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准可不想吃这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确实很下不来台,“老夫人,您多心了,明准只不过是想替父亲分担些。”
“也不知我给您捎过去的被褥和衣裳用得可还好?”
他也是有功的,凭什么温启风写几封信说几句话就值得这般夸耀,他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找来了上好的布料定做的。
老夫人端茶的手顿下了,将被子“啪嗒”一声磕在桌子上,“那明准你可知我是为何上山的?”
“避暑,祈福。”
“得亏你还知道啊,”老夫人眉头越皱越深,“既然是入了寺庙,就得穿朴吃素,一切从简。”
“你倒好,机灵得很,上好的布料,绸缎衣裳一件接着一件往寺庙里送,我之前还真是小瞧了你!”
老夫人的声音愈加大声,连老爷都在一旁被震得目瞪口呆,“说道这些就来气,你真当亲自去看看那些其他老夫人怎么诟病我的!好在寺里住伺是熟人,不然你以为我能带那么久!”
她一把拍案,“现在还想邀功?”
安氏和温明准着实被吓到了,众人真是没有料想到这温家的做商奇才二公子,怎么愚钝到这种地步。
两人齐齐跪下,磕头谢罪。
“老夫人,我、我只是怕您用不惯那里的东西,就、就......”温明准一头磕下去,“老夫人虽说身子硬朗,但还是不能收太多罪啊。”
安氏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娘,准儿也是为您好,没想周到,还望娘您不要怪罪,饶了他一次吧!”
温老爷很少见自家娘亲发这么大的火,许是在其他大户丢了面子。本来去祈福就是为了给其他老太太留些好印象,每年还有这么一个从简的温家老夫人在寺里祈福。
这样也对着温家往后是极其有好处了,没想到就被这一个愚蠢的兔崽子给磨灭了多年来的好风评。
温老爷坐在老夫人的身边,替她顺气,“娘,您别大动肝火了,才刚从寺里回来,那里的伙食比不上家里,若是因为这事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老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你安氏教出来的好儿子啊,也不知道今年是抽了什么风,往次不闻不问我也就不计较了。”
“现在倒好,给我来这一出!”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他们母子俩真是失望。
老夫人早就对这府里的事看得明明白白的,毕竟自己也是从那一步过来的。
那两人肚子里装了什么坏水,谁不知道。
这是给老夫人接风洗尘的头一天,都没有过多的计较。大家继续相互寒暄着,只有二房在那坐着不开口。
若是往常肯定跟鸡鸣一样说个不停,有了刚才老夫人那冲天的火气,现在像霜打的茄子,默不作声。
韩子柔上前一步,阿悄随后跟上。
经过好些天的调养,阿悄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韩子柔本想让她再歇息几天,阿悄死活不愿意。
今天是个大日子,阿悄露脸也能让老夫人眼熟眼熟,知晓韩家也是派了陪嫁过来的,不能失了体面。
“老夫人。”
老夫人正和老爷聊了两句,脸上带着笑转过,“怎么了?”
“老夫人不在府里的日子,子柔没法孝敬老夫人,子柔今日带了些拙劣的小物件。”
阿悄越过韩子柔,弯腰将手中的两个竹筒递上前。
嬷嬷接过竹筒,撑开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先是仔细打量着,时不时用手摸一下,看不出是喜还是厌。
韩子柔见她看得差不多了,“都是些拙作,还望老夫人不要嫌弃。”
老夫人抬手让嬷嬷收起来,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一道道沟壑,“是子柔你的作品么?”
韩子柔摇摇头,“字是子柔的,但那画......子柔还是不够格的。”
“老身很喜欢,也许是人老了,对这简朴的很心仪。”老夫人又伸手摸了摸已经卷好的轴,“嬷嬷,那画,你拿去挂在房里吧,字就好好拿个卷筒,别落灰了。”
韩子柔开心极了,这么一说,就是真真很喜欢了,“老夫人喜欢就好。”
老夫人招揽她靠近,握着她的手,“你就不要叫老夫人了,随着长安一起叫我奶奶就好,这样听起来亲切。”
韩子柔猛地点头,“老夫人......奶奶!以后您也叫我子柔吧!”
讨长辈的欢心,她最会了。以前犯错,娘亲和爹爹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这老夫人待人也慈祥,就更愿意讨欢心了。
安氏在一旁嗤鼻,小声呢喃,“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
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温明准,心里又是阵阵的责怪,怎么人家就那么会讨欢心,他去送了礼还戳到了老夫人的怒气。
“儿啊,你这儿媳娶得好啊,是你们的福气呀!”
温老爷憨厚的笑了,韩子柔埋头含羞道:“奶奶这说得子柔都快不好意思了。”
夏氏也开心,心中也很是满意这个儿媳,“子柔心细得紧,面面俱到的。”
温启风在堂下偷笑,“奶奶,母亲,你们这么夸,子柔回去可得高兴得睡不着了。”
“想想你们的长安,以后要有你们撑腰,我说话不作数了该如何?”
韩子柔作势瞪了他一眼,“奶奶,别听他瞎说。”
“好好。”老夫人宠溺的拍拍韩子柔的手背,这样融洽的气氛,在温府里多久没现过了。
韩子柔给老夫人请完安,刚落座,安氏就一摇一拽的进来了,嗓门洪亮的说道:“子柔这么早就赶着来请安了,也不怕打扰老夫人休息。”
上来就是一阵冷嘲热讽,一早跟打了鸡血似的,老夫人动了动眉,“大夫人和三夫人都走了,你倒是贴心,不怕打扰我休息。”
安氏撇撇嘴,屈膝请安后连忙摆出嬉笑的脸,“娘这说的哪里话,为您着想是儿女的本分。”
老夫人不理,端起茶杯珉了一口,安氏尴尬的瞥了一眼坐在老夫人身边的韩子柔,冲身后的嬷嬷拂手。
“娘,您刚从寺里回来,恐怕还不习惯吧,”她拿起托盘里的小瓶,“我特意找那东街的香料师要了一个方子,专门为您调制了这个安眠的香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