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道低沉喑哑的男声自姜雪的脖子后响起。
“唔唔唔……”你是谁?
姜书旗嘴角抽了抽,刻意压低了声音沉沉地笑道:“大姐,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
姜雪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是书旗。”
可姜书旗从前从来不叫姜雪“大姐”。小的时候,姜雪还没被“流放”到落雪居那么远,姜雪、姜书影、姜书旗三个小孩一齐养在姚宝珠的院子里。
姜书旗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站队,总是跟在姜书影的身后一起欺负姜雪。有一次他们两人玩闹的过程中将姚宝珠高价买来的古董青花瓶打碎了,姚宝珠问起时,却一致推说是姜雪做的。
那次,姜雪在大冬天被惩罚关禁闭反省。后来姚宝珠知道那瓶子原来是姜书影与姜书旗弄碎的,不甘不愿地吩咐人放出姜雪。
而等到第三日李嬷嬷打开小黑屋的门时,才发现姜雪发了高烧,昏迷不醒。
为了避免被姜许成追究,几人默契地瞒下了姜雪发烧的事,更遑论去为她请大夫。等到姜雪“捱过”那阵高烧后,就变为了傻子。
初时,她总是惊惶地躲在角落里口齿不清地尖叫着。
“钱老爷,不要打我!”
“疼,好疼!”
李嬷嬷被嚷得心烦,她一乱叫,就将她关小黑屋。
慢慢的,她便老实了。
她越长大,忘记得越多,很多记了一辈子的名字就渐渐消失在成长的轨迹上。
“大姐,”姜书旗鼻子嗅了嗅姜雪后边的脖颈,似是惊喜,似是惊奇,夸赞地说,“你真香。”
三年前,祁浩麟来姜府求娶姜雪时,他还嫌弃祁浩麟没有眼光,竟会看上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傻子。如今他才发现,原来姜雪是一块璞玉。
姜雪记仇,讨厌极了姜书旗的亲近。她本能地缩起脖子,将后边露出的雪白肌肤藏到衣领之下,又扭着腰身要挣脱开他。
“你知道吗?在越国,未出阁的少女被年轻男子看去了相貌,被抱了被亲了,就要许给那人。”姜书旗握紧环着的手臂。
他的手全放在她腰上了,姜雪见嘴上得了空,立刻大叫:“秋玉,秋玉!”
“你乱叫什么?”姜书旗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而后又强调道,“我们是姐弟,姐弟俩抱抱亲亲,都是正常的。”
她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还不是得听他的。
姜书旗妄图再给她灌输几句相处之道,却不料,姜雪猛地用力一脚踩在他的鞋面上。
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嘶——”姜书旗咬着牙,右脚吃痛,几乎要蹦起来,但被姜雪压着。他下意识地推了她一把。
姜雪往前扑了一瞬,借着这股惯性顺势从他怀里挣了出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她好不容易站稳身子,转过身来,一巴掌劈头砸向姜书旗。
“你!”姜书旗猝不及防地被挨上。
他万万没想到,曾经傻乎乎的姜雪竟敢动手打他。
他一声愤怒不敢太大声,怕引来别人,眼见着姜雪又扬起巴掌。她手掌不大,打人的力气却是实打实地足。
“坏蛋!”边海说过,被人欺负了,就得打回去。
凡事有他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