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府尹秦嘉裕刚下堂,一身深蓝官袍还未褪去,秉退了左右悄悄送秦立信出偏门。
他的家族算是秦家的分支,虽然他比秦立信年长,但见了主家小少爷自然是恭恭敬敬。秦立信也客客气气,满面笑容,看起来端方有礼,让人不得不赞一句温润君子。
秦嘉裕小心陪着说话,正待道声再见,却见秦立信脸上的笑忽然僵了下。
“秦公子?”
秦立信收回视线,浅浅笑着对秦嘉裕一揖:“今日麻烦堂表叔了。”
“这是下官的本分。”
姜家内部小小的一桩绑架,竟引来了京城里这么多权贵的注意力。
秦立信出了偏门,便拐进右边一个弯,往人少僻静处走。
他是个文人,不比武将武功高强、听力超凡,不过寻常人的敏锐还是有的。进了巷子没多久,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道丝毫不加掩饰的脚步声。
秦立信转身,看到一张巧笑倩兮的小脸,眼神清透。他视线从对面两人相握的人移到另一人面无表情的脸上,在心里轻嗤了一声。
姜雪惊喜地正欲张口,秦立信很快看着他们笑起来,笑容亲切:“边侍卫,好久不见。”
“秦公子。”
边海略一点头,对比秦立信显得冷漠多了。他注意到刚才姜雪微微开口的小动作,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难道阿雪与秦立信早就认识?
他们是怎么会认识的?
江南秦家与京城祁家相似,都是以诗书传家的百年家族。秦家这一代的家主、秦立信的父亲秦秉文便是当代大儒,不过秦家与祁家不同的是,秦家清高,不热衷于仕途。
秦家本家有不参政不做官的家训,然而在江南学子中、甚至朝堂上影响力甚广,原因无他,许多科举入仕的官员曾经是秦家人的学生。有传闻说,上一任风华绝代、风采惊人的状元就是秦秉文的学生。
江南秦家中唯一特立独行的便是眼前的秦立信。这位秦秉文的小儿子沿袭了秦家一贯的文学天赋,不同于他的父辈们的是,他对政治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所以在十四岁那年离家出走跑到了京城,年纪轻轻当上太子的幕僚。
边海明里暗里与秦立信打过无数次交道,深知其笑面狐的性格,对于姜雪认识秦立信一事便格外在意。
他扬下巴往旁边一点:“这是我的未婚妻,姜雪。”
姜雪听出边海在介绍自己,甜甜一笑,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含着笑意,又有细碎的金黄阳光映在其中,亮晶晶的盈光点点。
“我和姜小姐有过一面之缘,”秦立信面不改色地笑道,“姜小姐还记得会宾楼的白糖糕吗?”
边海听到前半句时,猛地脸色一冷,再经历了对方的大喘气,才逐渐冷静下来。
他故意的……
两个男人之间似有刀光火影。
倒是姜雪一脸纯良,下意识地咂咂嘴。她只记得那白糖糕的味道,与两三个月前在宁王府吃的很像,但不知什么牌子。
“嗯,白糖糕!”一见到秦立信,她就想到了那日吃的美味。
秦立信又依着那日的“记忆”跟姜雪聊了几句,两人你来我往,竟还说得有模有样。
边海捏着点心盒子的手紧了紧。
之前姜雪从绑她的那人身上偷偷摸走了一块黑色令牌,后来他亲自调查了令牌。按照规矩,每一块禁卫军腰牌对应一个编号,对应一个人,可他去查的时候,却发现宫里没有这个编号、这个人。
如今碰到秦立信……“秦公子今日怎么到了京师府衙?”边海似不在意地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