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公寓,中午时分。
一阵粗犷豪迈的大笑声随着一声称呼闯进苏远的寝室中,
“远哥!”
听着这个声音,A室友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场就不愉快的发了句牢骚——‘又来了’。
来人正是苏远的老乡。
此人最大的优点是热诚,永远都充满着干劲,经常脑子里面有什么想法就要拉着人去实现,不少一心只想咸鱼的人都烦透了他。
此人最大的缺点则是嗓门大,不出三句就容易招人烦的那种。
“来了!”
苏远的声音颇为冷淡。
他的老乡他知道。
就属于那种随时都能顺着杆子往上爬的那种,你给他三分笑脸,他能跟你笑着吼聊一中午。
就算苏远不介意,他室友们也是很介意的。
狗与某人不得入内这种玩笑话都已经说了好几遍了,可老乡从不在意,想来就来了。
对于苏远不问来意的冷淡声音老乡也不在意,
笑脸依旧,毕竟大家都这么熟了,早就习惯了,他在这个寝室被嫌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远哥,你要怎么感谢我!”
“我可是听年少说了,你昨天脱单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去找林秀儿表白,但我首先要恭喜你!”
“作为你的老乡,而且是这么多年为你们默默牵线搭桥又不显山漏水的人,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说话,一顿涮羊肉怎么样?”
“可以,既然你不反对,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今晚就走,我负责叫人,你负责给钱,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你们寝室三个,再叫上年少,再叫上林秀儿,七人局,简直完美!Perfect!”
老乡最后来了个自我击掌,算是表示他说完了
苏远中间好几次想插句话,但都被无情的吼声盖过去了,只能无奈的沉默了一次又一次,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这老乡有时候不招人待见的原因之一。
有一点没错,坊间传言,是他苏远去告白的,而且成功了。
这话是苏远说的。
他只给年少一个人说了,因为他知道年少会跟他老乡说,他老乡知道了,也就差不多等于他的圈子知道了。
林秀儿终究是女孩子,她可以鼓起勇气,他却不能让她丢了面子。
虽然,这可能也不是什么丢面子的事。
“说完了?”
坐在椅子上的苏远斜着瞟了一眼老乡。
“嗯。”
苏远陷入了沉默。
他的老乡他知道,虽然嗓门大了点,还爱吹牛,结识的朋友也不少,既然敢来邀功,想必也确实做了一些事情。
至于为什么会做那些事情,他也不准备问了。
横竖都是尴尬。
“七个,不能再加人了!”
苏远还是答应了老乡提出来的要求,那就一起聚聚吧,反正室友这边是逃不掉的,再加几个熟人也挺好。
老乡神色一喜,打了个响指,
“YES,懂你,放心,保证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多。”
听着那信誓旦旦的保证,‘懂你’二字确实不是虚言,这几年他可拉着苏远干了不少荒唐事,虽然都过去了,但回忆还是美好的。
如果不懂苏远,他也不敢用苏远。
以他的了解,苏远虽然有才,但也就是一个十足的怂货,就凭他有了这个勇气,得了这个归宿,他也真的感到高兴。
应该是可喜可贺才对。
想当初,
一个目标明确,心热似火;
一个漫无目的,沉稳冷静;
他们其实是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但因为老乡的缘分在,老乡也就将这种相反打造成了互补,时间一长自然就成了一对形影兄弟。
这几年,
他们发过传单,摆过地摊,甚至开过零食店。
老乡在前方冲锋陷阵、营销卖货,苏远在后方坚守阵地、算账盘货。
如果不是老乡一副死不要脸的拉着苏远东奔西跑,他的大学生涯可能也就如同大多数人一样平淡如水了。
真要算起来,老乡在这一届也算是一个名人。
至于苏远,跟大多数幕后工作者一样,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个跳脱的年轻人背后还有另一个年轻人在撑腰。
现在回味起来,经历虽然不多,但也还算有点东西。
至少写简历的时候还算有点内容。
如果没有林秀儿的这一出,苏远又依旧没有找到方向,实习的时候跟这老乡去广州是极有可能的。
对于去了广州之后的生活安排,老乡都跟他提了好几次了。
就想拉着苏远再去拼杀一番。
可苏远每次的拒绝了,表示需要再考虑考虑,他并不是那种充满干劲的热血青年,因为他连自己的方向都没有找到。
那些描绘的蓝图,是老乡的世界,不是他的。
他欣赏一个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羡慕,但他也明确的知道那一切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如果可以,
他希望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然后再去做决定,再去拼搏。
即便找寻的过程可能会耽搁不少时间,他也在所不惜。
他不想南辕北辙。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一些影子,在那个极度疯狂的身影上,他好像找到了自己最欠缺的那一部分。
不否认他也渴望遇到爱情。
但当时那个决定绝不是一时冲动许诺下的,如果可以,那这一生有这一人足以。
话说回来,他还挺感谢老乡这人的。
如今找机会来要一个聚餐的机会,其实也挺好的,只是有些心疼钱包。
老乡拍了拍苏远的肩膀,爽朗的笑着说到,
“就这么定了啊!”
“好。”
在苏远回复的时候,老乡也看到了苏远打开的电脑界面。
那是一个简历的编辑界面。
他一眼就锁定了左上角那个地方,意向城市:上海!
上海!
唉!
他知道苏远为什么要去上海,关于林秀儿的事情,他知道的可能比苏远还多。
“恭喜啊。”
老乡最后这话有些失意,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出苏远寝室之后,在苏远看不到的视角,老乡身上出现了一种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失落情绪。
他知道,苏远再也不可能跟着他去广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