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儿爽快的答应了苏远提出的晚上一起去吃饭的事情。
“怎么想着去剪头发了?”
在去吃涮羊肉的路上,林秀儿轻笑出了声,因为苏远一头精炼的短发跟之前反差确实有点大。
“也该换换了!”
苏远微笑着回答。
他从进大学开始便是一种带斜刘海的头发,三年未变,如今那解放出来的额头明显都能看出比脸颊白几分。
苏远没有再解释什么,林秀儿却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苏远开始变了。
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人最怕的,就是一成不变,还大放厥词的说着什么‘死猪不怕开水烫’。
城东,老城涮羊肉。
这家涮羊肉在南江学院可以说是声名远播,因为够好吃,因为够贵。
苏远一行八人在一阵欢笑的交谈声中走了进去,要了一个叫‘三国’的小包间,然后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落座格局。
没错,是八个人,比预料的多了一个。
因为张静来了,她有她的理由,林秀儿也非常乐意邀请张静参与这次聚会。
大家都是同班同学,也不会存在什么不认识导致尴尬的问题。
当一阵阵肉香在‘三国’内肆意飘荡时,众人开始大快朵颐,在推杯换盏中谈笑风生,一开始心怀警惕的张静也是如此。
老城涮羊肉就是这样,从不让人失望。
对于林秀儿最近的所作所为,张静是很气的,就好像自家养了三年的白菜,突然被猪拱了一口,然后就自行腐烂了。
在她看来,林秀儿付出的太多了,而且还在无理智的持续付出。
有一个传言让她想法有所转变,但还不够。
大学同学不比朝夕相处的高中,虽然认识三年了,他也并不怎么熟悉苏远等人,所以她今天来了,就是想要重新认识一下这群人。
倒不是说她要做点什么,她就是想看看。
是谁,
让林秀儿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林秀儿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在备受瞩目的同时,也在眼珠子转个不停的关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张静。
看到张静放松下来,认真开始吃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也就多了起来。
以女主人身份自居的她,细致的观察了每一个人,唯恐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好及时做些什么。
苏远的三个室友都很热情,浑身洋溢着那种自家猪终于拱到了白菜的喜悦。
苏远老乡今天食欲很好,只是一改往日风格,没怎么说话。
年少半边喜悦,半边忧伤,就好像心爱的玩具送给了最好的朋友。
苏远,笑容不断,很开心的样子。
这应该算是一场成功的聚会了,不过她还想来点锦上添花的东西。
关于爱情这件事。
她觉得是美好的,是可以分享的,也是需要见证的。
“苏远。”
“我退了上海的Offer,决定跟你一起去广州。”
空气忽然安静了。
在她的预想中,场中接下来应该会有惊叹,还会有一些其他什么,但是最后,应该是掌声,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张静的眉头又上了锁。
老乡悄悄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手指有些微微颤抖。
苏远的三个室友动作收敛了起来,A室友嘴中刚好放进了一块肉,却没有了咀嚼的动作。
苏远的脸上没有喜悦,能感受到的,只有咬紧的牙关和错愕的神情。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退了,不是准备退了。
他知道那家公司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上海对林秀儿意味着什么,那一直是她的理想之地。
一刹那,心中百感交易,甚至可以说如遭雷殛。
有感动,有愤怒,有不解,甚至有一丝恐惧。
寂静的空气压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林秀儿也感觉到了情况不对,她开始慌了。
苏远也察觉到了什么。
只见苏远忽然眉头一舒,笑了笑。
“好!”
顿了顿,苏远又补充到。
“这事儿我们也可以再商量一下。”
场中第一个缓过来的,是年少。
“好事儿,来来来,继续吃,继续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可别浪费了。”
三个室友也回过神来,场子不能就这么干了,他们得做点什么,虽然可能无济于事。
跟苏远待的时间最长的,不是林秀儿,不是年少,而是他们。
一加三,很快又营造出了热热闹闹的气氛。
“我吃饱了,去趟卫生间。”
说话的是老乡,但声音好像忽然变了,变弱了。
林秀儿拿到上海那家Offer的事,他们都知道,还曾经唏嘘感叹,都是同龄同班人,为什么有些人可以那么优秀,而有些人还在原地打转。
苏远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他已经准备去上海了,简历都投出去了。
广州。
听到这个地名的时候,老乡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是他想要去的城市,跟苏远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硬要有,那就是因为他习惯性的吹了一个牛。
年少他们知道这件事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可他知道,这件事为何而起,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远啊,以后肯定是跟我们去广州啊……”
‘砰!’
关门声响起。
“吃吧。”
苏远对着林秀儿笑了笑,然后动起了筷子。
林秀儿筷子伸到半空中,又听到了苏远打趣的话,“你胆子真肥啊,这种事情都不先和我商量一下。”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林秀儿轻轻的嘀咕了一句,让苏远哭笑不得,又满怀感动。
眼前这人,真是嚣张至极又可爱至极。
就这么一声唯他能听到的嘀咕,却让他感受到了另一种生命存在的意义,守护。
责任、守护。
这两种生命存在的意义压在了他的两个肩头,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压力,也是从未有过的脚踏实地。
苏远是个聪明人。
林秀儿简短的一句话,足以让他推断出很多东西,其中误会肯定是有的,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他要去哪座城市。
之前是一直没想明白。
现在,多少也有点送惊喜的意思,只是晚了一步。
至于广州,在老乡走的时候,他也就明白了,确实,他曾经离广州可能就一步之遥。
他还能说什么呢?又能怪谁呢?
不能,都不能。
他现在最想做的,是跟林秀儿好好商量一下,未来该去哪儿。
这事儿真得好好商量一下。
以前没有方向,不知道走向何方。
如今也没了方向,可只要旁边这个人还在,就感觉任何一个方向都能走出一条道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也是一种很荒唐的错觉。
此刻,苏远就享受着这种奇妙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