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官员均侧目纷纷,轻声议论。
高康瞥了成启丘一眼,满脸不耐,“宣季楚氏与成司明来!”
楚姒先行进殿,称述了那日的经历后,直直地跪在地上,纵使哭意憋得她背部不断抽搐起伏,她也还在忍着,此时,成司明上殿了。
“臣叩见圣上!臣罪该万死,因为家父生病便偷偷回京了,想着看家父一眼今早就启程的。”
!!!
楚姒浑身战栗,看向一旁的成司明,他的声音就如同魔音一般并不断在他耳边盘桓。
“就是他!就是他!我记得他的声音!”此时楚姒的状态已经有些癫狂了,幸而秦起稳住了她。
满朝的官员此时均将目光投向成司明,经过刚才这位季楚氏声泪俱下的讲述,他们心中早就对成司明唾弃了千万遍,一代贤相怎么会养出个这样的儿子!
其实在此之前,成司明和他温雅典正的父亲一点都不同,他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仗着贵妃谋得了一个太乐副丞这个虚职,整日无所事事,还拿着四品的俸禄,朝中之人私下里都不大看得起他。
就连之前
“成司明你说一下,你前几日在哪里?是否去过青城?”高康凝视着他。
“回陛下,微臣确实去过,只不过是因为青城就在黄河南,也有受灾,臣去那是监察赈灾进度的啊,从未见过这个妇人,不知她为何满嘴胡言,定是受了某些人蛊惑,微臣因为私事与重安侯素来不和,若是重安侯与这个妇人串通好了……”
“荒谬!难道一介妇人会顶着天下人的耻笑来污蔑你吗?”张乾忿忿不平。
高康揉了揉太阳穴,这群臣子,一遇到什么事就喜欢吵个分明,“季楚氏,你可有证据,可证那日击杀季崇将军的就是眼前之人?毕竟你说当日你是被 蒙着眼的。”
“有,民妇有……”楚姒跪直了身子,单薄的脊背的抖动几不可见,微红的眼梢和鼻头让高康眼中一亮,记得去年皇后和她建议过,说季家的女人倾绝一城,如今见到其母,果然没有妄言。
“好,证据可带上殿了?”
“回陛下,他们已随民妇到了殿外。”
“宣……”
唐碧兮捧着一个木盒,身后跟了几个身着麻布衣服的人,进殿跪拜。
“禀陛下,此物是我夫君遗落在场的玄霜剑,当日我听到夫君与这人搏斗,应该是刺中了,因为这剑尖还有血迹。”楚姒打开了木盒,张乾率先上前查看,高康也没阻止,张乾作为廷尉他还是放心的。
“确实,陛下,这剑尖确实有一指节那么长的血迹,如果是在前天案发的话,想来罪犯身上应该还是有痕迹的。”
“那这些人证呢?你们都见过这个人吗?”高康指着成司明。
那些人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唯有那客栈拐角西边汤饼铺的老婆婆微微抬起了头瞥向成司明,成司明低眸看向她,将婆婆吓得又趴了下去。…
她操着一口青城的乡音,颤巍巍地说道:“回……回皇上,那日俺一开铺子就看见一个马车跟个兔子似的,跑的飞快,就是,就是这个官爷,掀着帘往后瞧,过了一会,就是这个娘子提裙在后面追。”
唐碧兮解释道:“回陛下,当日母亲被劫后,我一路追赶。”
高康又问道:“那你可确定没有看错?”
“不会错的,这个官爷一看就是气血中虚,面相惨白,眉毛也淡淡的,看了一眼的人是绝不后悔认错的,俺当时还想着怎么一大早就在城里纵马。”
接下来,青城客栈掌柜和那日入京擒住的刺客都指认了成司明,殿上一片安 静。
秦起上前,“回陛下,在入京和昨晚入住客栈时,臣等遇到了两次刺客,均是冲着证人而去,而且……昨晚一位证人当场被杀,手段极为凶残,这是昨晚刺客遗落在场的玉戒指。”他递给了大太监。
成启丘的脸色一变,昨晚他没派杀手啊,难道是这孽障没沉住气?想到这他看向了身旁的儿子。
成司明也是两眼震惊,微微摇了摇头。
高康仔细观摩后,脸色大变,用力一掷,“成司明,你看看,这是不是上次你陪朕出游时戴的!”
戒指滚落在成司明脚下,他看了半天,迟迟没有去捡,慌张的眼神看向成启丘。
成启丘心下一沉,若是没有这次杀手的事,未被抓到实质性的证据,一切拖到廷尉接手,那么都还有机会反咬一口,他也早安排好了,可眼下……
成启丘上前两步,木杖在大殿的地砖上敲的格外清脆,忽地跪了下来。
这让众人都没想到,一代元老,竟然为了儿子这样的糗事折腰。
“回陛下,是臣教导不力,让犬子闹出了这等丑事!犬子昨日赶回也确实是为了此事,只不过,犬子并没有杀害季将军,这些人证也只不过是说明了犬子确实掳了楚夫人,连那个掌柜也只是看到了结果,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成启丘年事已高,这一跪,让本就喧闹的人心忽地静了下来,让众人愿意听他讲一讲,“这件事,我想应该是有心人想要夸大,用来铲除我等刚直之臣,以给他们铺路,犬子当时确实与季将军有冲突,犬子确实是有贼心,可却未得逞,不存在奸污一说,是季将军怒火攻心,先攻击了犬子,挣扎中,护卫误以为有人行刺,才误伤的,并在事后妥善处理了,还给了楚夫人安抚金,本想着厚葬的,没想到楚夫人却倒打一耙。”
“……”楚姒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左相果真是满腹诗书,口才绝伦,这黑的都凭空让你说白了!”
不知为何,此时的楚姒反而格外平淡,不止是哭不动了,还是真的对这朝廷失望了。
“既然左相言之凿凿,可有证据,廷尉断案都是看证据说话!”张乾问到。
“可是楚夫人不也是没有直接证据吗?此事何必急于一时,陛下,臣无意包庇犬子,只是犬子是臣老来得子得来的,也是臣的独子,万万不能因为蒙受了这等冤屈而葬送了性命,既然两厢争执不下,不如交予廷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