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先让民众讨论着,皇上估计现在也知道了,明日上朝时,他便不会觉得突兀,也不会制我无召上殿之罪了。”
“侯爷,小小姐留在季府安全吗?”
“放心,季府还有不少府丁呢,我让她和苏苏在一起,有阿楚的叔叔婶婶照应着,苏苏还有个和欢儿差不多大的弟弟,两人应该能玩到一起。”
“哦……”合戟点了点头,眼神中有些失望,“我好久都没见小姐了,对了,侯爷,那个苏苏小姐的弟弟长得如何?”
见合戟这副傻样,秦起正想敲打敲打他,却忽然听到屋下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轻身蹲起,示意合戟噤声。
合戟立马收起了笑容,警惕地感应着四周。
“咻……”两人脚边的瓦檐上忽然冒出了一个包着黑头巾大头,那人瞪着一对黑黢黢的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彭!”那人立马松了扒着屋檐的手,翻身落地。
“追,尽量留活口!”
此时楼内也是一片骚乱,看来楼内也潜入刺客了,秦起飞檐而落,身子落至三楼时,他轻巧钩住了那凸出的木栏,一个倒挂翻身,稳稳落在季楚她们房间外的凭栏上,季楚闻声,急忙开了窗户。
“阿淮,刚刚我听到隔壁的窗户有动静!”季楚睡得浅,又是习武之人,闻声立马将楚姒和二嫂叫醒了。
秦起推门出去,只见护卫正与几个黑衣刺客缠斗,他急忙去查看那几个证人,只见那个掌柜畏畏缩缩地躲在床底,可衣摆还在外面,浑身颤抖着。
而床边,那个茶铺伙计已经倒在了地上,秦起上前探试,他已没了气息,秦起将那掌柜拽了出来,只见他半张脸上都是血迹,他哆哆嗦嗦地伸出了一只手,手里攥着一个玉戒指
“侯……侯爷,你不是说我 们待在家里会被灭口,跟着你才是安全的吗?那为何短短两天,路上一次,这里又来了一次刺杀?”
秦起接过那戒指,“对不起,是我们疏忽,你放心,明日之后,你们就再无性命之忧了。”
随后秦起去查看了另一间房的情况,幸而都无碍,屋外的侍卫也都将刺客拿下,当然,没一个活口,均是死士。
合戟这时回来了,秦起望向他时,他摇了摇头,“死了。”
这一夜,大家都是在紧绷的氛围中昏昏睡去的,黑夜过的很快,清晨在不知不觉悄悄到来了,而天际却没有很明显的光亮,因为人们一抬头只能看到厚厚一层的乌云压在城边,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地面上也是湿漉漉的。
寅时末,街上都还在沉睡,长安街结尾的面铺的旌布在细雨中微微摇着,在诸多官员陆陆续续赶往皇宫的路上,雨中的一幕将他们吓了一跳。
雨细的就像没有一样,落在脸上就仿佛走进了雾中,季家一家以楚姒为首,均着素衣,缓慢地行走在雨中,惨白一片。…
楚姒抱着季崇的牌位,季荇先位于其左捧着季崇的战甲,季蒙立其右端着雷霆红缨盔,季铎、季楚和秦起位于他们三身后,神情凄哀,只不过因为一会要上朝,秦起换上了绯红色的武官朝服,头戴进贤冠,腰间配以玉带和鱼袋,银印青绶,只不过冠上系了一圈麻布。
那些官员急忙放下了车帘,不再多看,昨日那事,他们也都有耳闻,那可是涉及左相呀,谁都不敢多问。
“爱卿们,今日天冷了,让你们在雨中久等了,咳咳咳……”高康咳了咳,坐定后,便挥手道:“有本启奏。”
“陛下,臣有事要禀。”身着红色朝服的范习言率先站了出来。
成启丘暗暗转动眼眸,眼中一副了然。
“说。”
“禀圣上,最近在大致统筹一下京城书局时,暂时负责的大鸿胪部下的人在一个书局找到了不少这本霜华妇规的余本,翻阅后,发现里面有大逆不道之言,交与臣后,臣又收集了京城中其他此书的版本,对比之下,发现两版大有不同。”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内容啊……”高康有些无力。
成启丘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会是参这种东西?难道不是为秦起作托的?
“请陛下过目。”右相将两本翻到相应的位置,递给了下来的太监,随后说道:“陛下,此书原著者是一位名为郭嘉的人,他的原著中并未提及当朝成贵妃,而在另一本,在这样云集了历代贤后的书籍中却出现了成贵妃,不仅画像齐全,就连赞词也加上了,这明显是有人心存不轨,妄图僭越皇室嫡庶尊卑。”
高康翻了翻,确实是不一样,“那范卿,你可查到是谁篡改这书的?这种小事,不如交给宗正或者太常寺去办吧,你就不要劳神了。”
皇上这明显是在包庇成贵妃,谁会篡改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
“皇上,我朝自古以礼法树人,嫡庶尊卑是老祖宗的规矩,如今竟然有人在天子脚下玩弄这种把戏,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难道不是藐视皇室,目无纲纪吗!”范习言是个顽固,皇上一般不想和他吵架。
高康点了点头,“是,爱卿说得对,那我就把这件事交给太常寺,让他们去查,以免有错案。”
“皇上,容微臣上奏,怕是眼下就有一桩六月飞雪的冤案,无人敢作主啊!”身为廷尉右平的张多则见势上奏。
“哦?你说的,怕不是昨日招摇进京的重安侯吧?”
“是也不是,重安侯虽招摇,却是为丈人申冤,他昨日早已到过廷尉司立案,此事廷尉也知 晓。”
张乾出列,颔首说道:“回圣上,是,昨日临近下岗时,重安侯同季家主母去廷尉司说明了情况,可……却不愿交付证物与证人。”
“这是为何?他秦起如此嚣张?”高康问到。…
“不是,重安侯说,他不放心,微臣问,难道微臣的人品他还信不过?廷尉的能力还信不过?重安侯只回说,只怕这被告的手连皇宫都伸的进去……”
张乾性格刚正,纵使他不依偎党派,此时却已经不自觉地为秦起说了话,当了一回枪头。
此话一出,朝上立马寂静无声,有的人背后已经冒出了冷汗。
高康若有若无地看向成启丘,面色不大好。
正在此僵局,殿外的护卫进殿跪道:“陛下,宫门外,重安侯镇北将军秦起奉上玄武袖箭,请求面圣!”
镇守四方战功赫赫的将军都会赏一只刻有四方神兽的袖箭,可破例为其上殿通传。
“嗯,徼去他的兵器盔甲,宣上殿。”
“回陛下,镇北将军身着的是武官朝服,并未佩戴兵器。”
高康挥了挥手,护卫退下,门外的太监高声宣道:“宣镇北将军秦起上殿!”
不一会,身着红底蟒纹的秦起便走上了殿,与其他老态龙钟的官员不一样,这身朝服穿在他身上不仅不肥大拖沓,反倒将他这个人衬得格外气宇轩昂,也不知道是人靠衣装,还是衣靠人样。
秦起跪在地上行了礼,“镇北将军秦起叩见圣上!”
“平身,重安侯,你今日上殿可是有什么要事?”
秦起正色道:“不知陛下的十一位子民的人命是不是要事?”
这句话将那十一人架到了皇上的子女的位置上,若是皇上避而不谈,那就是不爱民,有所偏颇。
“你的事,朕有所耳闻 ,你再细细道来吧。”
“回陛下,臣不是受害者,真正经历过的是臣的岳母,季楚氏,皇上可宣她上殿,同时,我想也可以派人去把赈灾巡抚使成司明成大人从府中请来。”
成司明?他不是赈灾了吗?没有皇上诏命私自回京,那也是一项罪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