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水凡到了雍梁,六军皆为之胆寒,更有甚者传言黎家小卿手段毒辣,对待敌军杀人如麻,对待自家的叛徒,更是凌迟、车裂、下油锅等一系列令人闻风丧胆的路数。还有传言,黎家小卿邪魔附体,嗜血如魔,战场上杀红了眼能一口气趟出一条血河。
对于这些传言,水凡没理会,每日除了练兵布阵,就是习武研究兵书。
景蝉变了装去到戎军,费心费力找到了一直在帮姜垚做事的一个手下,得令可以抓捕时,才发现那人受了伤,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将人押回后,水凡将其关押至大牢,让南星亲自审问。军中将士得知此事议论纷纷,所有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中间有叛徒,但具体是谁,大家都不敢妄言,水凡就由着这种种猜测在军中传播蔓延。
忽然想起,曾在一家玉饰店打过一对玉镯,那老板说要迁来雍梁,水凡一人出去游荡了一圈,玉器店没发现,酒肆找到一家,牌匾上“西南酒肆”四个字写的苍劲有力。
走进才发现,那老板不就是清潭么?不卖玉器,改卖酒了?
清潭见她进来,笑道,“姑娘,好有缘分啊!”
“是啊,在哪都能遇见你。”
“镯子打好了,去掉定金,再付我二百两白银。”
水凡惊叹,“你怎么不去抢?”
清潭眯眼微笑,“我把店开在这里不足三月,积累了那么多客人,那是因为我着实有些别人无法超越的手艺,收你二百两不贵,日后镯子卖出去,你还能赚个几百两呢!”
黎水凡有些咬牙,放了张银票在桌子上,拿起清潭打好的镯子,一时竟不觉得贵了,头一次见在镯子上雕刻纹饰能雕的这么栩栩如生的,她问道,“这是什么?鸟吗?”
“传说有位天神,座下有三只神鸟,法力无边,这鸟是其中之一,虽笨极,但是天生灵力饱满,就是有些上神也比不过的。”
水凡嘟囔着,“笨鸟还那么厉害!”
清潭被逗笑,“收起来吧,给你尝尝我酿的酒,我酿酒的手艺比雕玉还要好。”
“真的?”
待酒盖打开,飘香四溢,水凡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酒,拿起来一口灌下去,“太香了,你这酒也很贵吧!”
“若是知己呢!那就不要钱了。”
水凡喜道,“我可算知己?”
清潭皱眉似是为难的说,“这样吧,你一次性付给我五百两银子,我免你终生的酒钱。”
“切!你是钱串子变的吧!”
“非也,我是个生意人,对你已经很良心了。”
“没钱!”水凡收好镯子转身走了,到门口又回头道,“今日的酒是你请我的,以后我再来的时候才能开始算钱,知道了么!”
清潭叉腰歪头,望着她离去的地方笑了许久。
回到驻地已是黄昏了,水凡记得黎晞说过,雍梁黄昏时,太阳是猩红色的,她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还是那种颜色。
景蝉和南星在一起洗衣服,水凡神秘兮兮的走过去,吓了她二人一跳。
“看,这是什么?”
她二人一人拿过一只镯子,喜笑颜开道,“好漂亮啊!”
“这是什么啊!小姐,太好看了吧!”
“笨蛋啊,看不出来是镯子么?”水凡斜眼瞥去,“本小姐送你们的!”
“谢谢小姐!”
“谢谢小姐!”
几人欢喜之余,原黎晞军中副职常徽前来求见,水凡收起嬉笑的表情。
“属下前来拜见黎卿”
“我都来此三个多月了,你才来拜见我?”
“回黎卿,此前属下一直忙于军中杂事,近期戎军又时常来扰乱,属下才未来得及给黎卿行礼,还望见谅。”
“你不是没来得及,你是一开始看不起我是个女子。”
常徽被道中心事,尴尬的抬起头看向水凡,没做回答。
水凡继续说,“这三个多月,你一直对我暗中观察,可观察出来什么没?”
“没有。”
水凡笑了,“你大可说实话的。”
常徽沉思了一刻,“回黎卿,属下愚钝,以为你在清内患。”
“是啊,连你这愚钝的人都看出来了,那几个小叛徒肯定也看出来了。”
常徽想,黎晞在时方且尊称那几个人一声老师,黎水凡张嘴就喊那几个老东西小叛徒,也不知道她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怎的。
“昨日,黎卿捉到姜垚的手下,一番拷打,他吐了一些话出来,现下军中都在打听那人说了什么?”
“都在打听?”水凡问,“包括你?你也想知道?”
常徽点头。
水凡笑了一声,“常徽,我想不通你到底是忠于我大哥,还是不忠呢?”
常徽听闻此言,起身跪下,“我常徽此生最大的荣耀就是成了黎晞的部下,我本愿一生追随于他,可他遭奸人陷害尸身不明,我就算拼死,也要为他报仇雪恨。”
哎!到底是黎晞亲自挑的人,水凡被常徽动容了片刻。
但她还是被常徽那不太会拐弯的脑子给气着了,“你既然如此忠心我,怎么就不知道把军中各人疑惑的事情想办法夸张下去,然后让那几个小叛徒等他们自漏马脚呢?天天派人盯着我干什么?”水凡甚至想说他是不是猪脑子,派人跟着她就算了,还跟的那么明目张胆,连隐蔽都不知道。
常徽好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精神抖擞起来,“属下明白了,这就去。”
水凡看他跑走的身影对景蝉抱怨道,“你说我大哥这些年是怎么没被他气死的呢?”
景蝉笑着说,“常徽英勇善战性格直爽,可能大公子就是看中他这赤子之心呢。”
“哎!”水凡揉着额头,“如今那个戎族的人被抓来,只言片语都不愿说,既然如此,让南星上刑吧!上完刑如若他还是只字不言,就等他儿子的伤养好以后,带他儿子去策反他!”
南星道,“小姐放心,我这就去!”
三日后的凌晨,南星将那戎族人的口供呈在了水凡面前,她看完将口供收好,砸了营帐里所有的能打碎的东西,然后让南星把戎族人给放了。
天亮以后,全军传开黎水凡在营帐发疯,还放了捉来的戎族人,于是有人说她是没查到什么有利证据,不得已放人的,还有人说她是欲擒故纵,正在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常徽走过来大喝一声,“都吃饱了饭没事做了吗?抓紧去自己的岗位值守!”
众人一瞬间从聚集状态改成了分散站岗的状态,常徽巡视了一圈,刚回到帐里,几个老师傅就来询问他黎水凡为何放了敌人的细作。
常徽一脸正气的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既然那戎族人交代了全面,黎卿看完口供选择放人,那自然有她的道理,无需我等过问。”
三个老师气得胡子都撅起来了,甩着袖子对这榆木脑袋的言辞表示不可理喻,接着又隐晦的询问,戎族人口供里交代了什么。
常徽不负众望的说,“黎卿收好在自己营帐中,她不告诉我,说明这些不该我知道。”
这下,几个老师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统一对朽木不可雕也的常徽叹了口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