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走戎族人在回去途中,中箭身亡,水凡叫人拖来尸体拉到监牢里。
牢里那被拷问的人奄奄一息的挂在架子上,水凡将尸体往他前面一扔,说道,“这人穿了你的衣服假冒你跑出去,还没二里地,便被射杀,杀人的可能是我们周朝的,也可能是你们戎族的,你那口供里招认了一堆不真不假的没用东西,哄弄谁呢?你说不说实话,也都被我抓来了,不管是戎族的人,还是我驻军的人,都不会让你活着出去,可想而知你的亲属如今是何境遇。”
那戎族人一身的细小针孔,气息乱颤,“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你这把硬骨头!”水凡啧了一声,“我能把你抓来,就不能把你家人抓来吗?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念及你妻子一介女流,本不想为难她,可我到你家的时候,你妻子已经死了,你十三岁的儿子奄奄一息。”
那戎族人瞳孔颤了颤,“你胡说!你把他们怎么了?”
水凡上前靠近他说道,“我手下有一人精通医药,你儿子被我们救活了,而你妻子,我只能说,节哀。”
“你胡说。”他因为挣扎,用过刑的身体渗出血液。
水凡唤道,“南星,把他儿子带上来。”
戎族人目不转睛盯着牢门,不多时,南星领着个男孩走过来,男孩眼泪汪汪扑到那戎族人身上,抱着他的腰,“阿爹,是军师大人的人,是他们来杀的我阿娘,阿娘抱着我,替我受了好几刀,阿娘死了,阿娘死了!”
“不,不!军师大人和大王子不是这样说的。”戎族人问,“你确认你看清了。”
“阿爹,来杀我们的人,经常同你来家里吃酒,我怎么能认错呢!”男孩哭着说,“他说,是军师大人让他来的,叫我和阿娘做鬼以后去找军师大人,不要找他。”
“不!”戎族人用力挣脱身上的绳索,怎么也挣脱不掉。
那男孩转过身对水凡说,“姐姐,你放开我阿爹好不好。”
水凡抽出桌子上的砍刀砍断绳索,戎族人失去束缚,跪倒在地,他一手抱住儿子,一手指着水凡问,“阿尤,你告诉我,这些人,有没有打你。”
男孩摇头,“没有,阿爹,她们给我治伤,还给我饭吃,她们比我们族人要好很多。”
水凡拽出那孩子,“好孩子,你先跟南星姐姐出去,我同你阿爹有事情说。”
“姐姐,你别伤害我阿爹,我已经没有阿娘了。”
水凡点头,等南星带着孩子出去,水凡说,“我只想给黎晞报仇,你应该也想给你妻子报仇,两军交战,不伤妇孺,这是原则,你戎族残害我周朝多少百姓,现如今连本族的孩子都不放过,你真的要给他们卖命?”
那戎族人站起来说,“你答应我个条件。”
“你儿子?”水凡问。
戎族人说,“对,戎族容不下他,你为他更名换姓。”
“这个,没问题。”
“你们军队里和姜垚接触过的人,我都认得,我同你去,但是,你要善待我儿子,不然我化成厉鬼也要报复你和你的全家!”
“好。”
当晚,水凡没有回营帐,她让常徽假装无意告诉三位师傅,那戎族人交代了内幕,口供在自己账内,她要去一趟戈壁寻人,于是等着瓮中捉鳖,结果真没让她失望。
景蝉抓住进来偷东西的小贼,细细盘问才知道是新招来的小兵,一番拷打后道出自己是被人指示来偷口供的。
水凡当即命人吹响号角,当着全军将士,叫刚才抓到的小贼和那戎族人一五一十说了个详情。
众人一片唏嘘,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傅怎么能做这种事?
于是那三位师傅开始极力喊冤,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的嫌疑洗干净,到最后开始相互指责。
水凡手里把玩的匕首突然闪出寒光,手腕一用力,扎在座椅上,“三位师傅可吵够了,商量出到底把谁推出来了吗?”
其中一号老师傅说,“黎卿单凭一个戎族人和一个偷东西的新兵所说之言就想定我们的罪,不可能。”
于是二号师傅跟着说,“对,不可能。”
那还有一点良知的三号师傅没说话,只是闷头叹气,看起来有点悔不当初的意思。
“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水凡拔出匕首放入刀鞘,“雍梁距离镐京路程遥远,你们私下转移黄金的难度就有些增加了,黎晞在时,除了家书,禁止你们寄送一切物品,于是你们收买运送粮草的队伍,将戎族收买你们的金子装进返回镐京的粮车带回自己家中。”
一号师傅可能是年纪大一些,经历的事情多,所以比其他两个人都沉稳一些,比起他们二人,一号师傅额头的汗水没那么多,手也没那么抖。
“运送粮草的人,我也扣在牢里了,你们要见见吗?你们那些黄金的来源,需要我写明奏书上报穆王么?”水凡问。
三个人无言,运粮之人都是穆王的人,黎水凡扣下他们可以有一万种说辞为自己开脱,但这些人如果指认了自己,那他们整个家族都完了。
水凡说,“不说话就是不想见对吗?也好,他们运送粮草的是吃镐京皇粮的,要是被你们拖下水,穆王一生气没准得诸了你们九族,但如果是我处理,杀了你们个人就够了。”
三人扑通一齐跪下,痛哭流涕,相互指认,把对方做的事情都给抖出来了,水凡叫景蝉把他们说的都记下来了,三人签字画押后,第二天清晨,一个被车裂,一个被凌晨,一个被斩首。
军中众人折服于黎水凡的毒辣手段,对待叛徒比对待敌军还残忍,任谁有点不忠的心思都被吓没了。
终于,曾经背叛过黎晞的人,被水凡绳之以法了,她看着天,希望远在东篱山的大哥能知道。
“小姐,有件事情,我越想越觉得不对。”景蝉突然走来说,“我抓那戎族人时他是受了伤的,这几个押韵粮草的军官虽然有错在先,可我和南星去时,他们好像是被人聚集在一起的,这手法感觉像是同一人所为。”
水凡把认识的人想了一圈都没想出来是怎么回事,“你确定?”
“本来我没在意,一开始去抓他们的时候我只以为他们本来就是在一起行动的,但是今天放了他们的时候才知道,他们都是各自看护各自的粮车,互不相商,我才想起来,他们那日队伍排得那样整齐,仿佛是有人特意训好了,让他们等着我去抓的。”
“好,我知道了,此事,你不可与旁人提起。”
“是,小姐。”
景蝉走后,水凡回想那日去寻那戎族人妻与子时,其妻虽没了气息,可其子却没死,按照戎族人杀人的特性,刀刀毙命,就算是与这家人有相识之情,也断不会下刀之后还留有活口,更何况是个孩子。
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能救那孩子,却不能救他母亲呢?
水凡去找了那孩子,他一个人蹲在地上不知在看什么。
“阿尤。”
男孩回头。
水凡问,“你是叫阿尤吧?”
男孩点头。
水凡又问,“你父亲呢?”
“我阿爹说他去给我阿娘报仇了。”
“什么?”水凡皱眉,“他一个人去了,那你又当如何?”一个人去无异于找死,这孩子没了母亲,现在又要失去父亲,水凡有点不忍。
“我阿爹说,你答应了他要照顾我,他说你们华夏族人不同于戎族人,你们是重视承诺的。”
可再怎么重视承诺,她也不能代替一个孩子的父母在孩子成长中的重要,水凡正想着以后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又听见他说,“姐姐,我阿爹很少在家,我都是跟着阿娘的,如今他们都不在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生存,但是我不想一个人在戎族,我恨他们,可我改变不了我身上戎族人的血脉,我讨厌战争,我可以跟着你学华夏的文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