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佑安开启的水龙头没有关,空气静谧,唯有水声哗然。
“林渝,你现在是不是挺后悔的?”
“我后悔什么?”
“后悔那天没有直接把我推倒,”他凑到她耳畔,气流喷洒,“如果当时你逼我就范,我绝对缴械投降。”
“这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她上身往后倾,远离他的触碰,“我只想拿到我该拿到的。”
“所以你知道你说花钱就能得到你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林渝不说话,她不想知道。
“暴殄天物。”
她偏头不去看他,想要离开,垂于身侧的手却被他握住,湿热的气息停留在手背,林渝皱眉瑟缩,时佑安加重力道。
“我喜欢你有弱点的样子,”他说得缠绵悱恻,“因为这样我才能对你为所欲为。”
“时佑安,我不是你的财产。”
“可我会成为你的全部。”
心怔。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囊括了多少重量,也不会知道那些听过他说这些话的人对他有多着迷。
“你现在除了我一无所有。”
时佑安拥住她,她的发还是湿的,贴在脸侧冰冰凉凉。
林渝忽然觉得很无力,无力辩驳,也无力推开面前的人。
明明谁也没有交心,可这个拥抱却有了异常的温度。
……
林渝在时佑安离开很久后才出了洗手间,白幼宁还在餐桌旁等着她,而隔壁桌,只剩梵芷希一个人。
“林渝你去了好久啊。”白幼宁已经把糕点和奶茶都喝光了。
“抱歉,清理的时候花了点时间。”她如是说着,环顾四周,那两个谈论是非的女孩不知所踪。
“刚才你去卫生间的时候……时宜把她们带走了。”白幼宁捂着嘴告诉林渝这个信息,生怕被第三个人听见,“估计是拉到没人的地方教训了,时宜对造谣时佑安的人可狠了。”
“因为是兄妹吗?”
“不是,他们不是亲兄妹。”白幼宁咬着吸管,“时宜是时家‘三夫人’的女儿,她是在她母亲进到时家才改的姓,和时佑安只是名义上的兄妹……反正大家族里关系挺乱的,我也说不清……”
林渝已经懂了,她没有再问,隔壁桌传来动静,是梵芷希准备离开了。
女孩离开前不忘把餐桌上的饮料水渍清理干净,包括地上被踩瘪的易拉罐,也被她捡起丢进垃圾桶,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林渝才注意到她湿漉漉的裙摆,想必也是刚才被溅到了。
“梵芷希。”
被喊的女孩闻声抬头,她脸上的皮肤很白,衬得杏眼漆黑发亮,懵懂微愣的样子惹人怜爱。
林渝温和地看着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梵芷希面前的桌子上,是那块还未使用过的方巾。
“擦一下吧,不然会很难受。”
“谢谢……”怯怯的,又不失大方。
这是她今天对林渝说得最多的词。
林渝轻轻点头:“不客气。”
有来有往般。
……
“林渝你不住校吗?”白幼宁一路把她送到校门口的站台。
晚霞四溢,接天无穷。
“我在外面租了房子。”
“你一个人吗?”
“嗯。”
“那为什么不住校呢?”住宿费可比租金便宜多了。
林渝眨眼眺望天际的红,神色淡淡:“因为有家人住院了,我在外面方便一些。”
“噢,这样啊。”白幼宁了然点头,然后顺手挽上身边人的手臂,“那我以后天天陪你等公交吧!”
她浅笑:“好啊。”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公交车才从远处驶来,白幼宁适时将手从林渝臂间收回,却不小心带出了对方校服口袋里的东西。
“林渝,这是你折的吗?”
她侧头看去,一架极简单的纸飞机。
眸色深深,是在公共洗手台,两人靠得最近的时候,那个人放到她口袋里的,她当时并没有发觉。
“是我的。”
林渝应着,从白幼宁手中接过,然后慢斯条理地拆开,是港市物理竞赛的那张海报,最底端的蓝底白字依旧鲜明。
奢侈的奖品。
林渝垂下眼睫,情绪不知,手里慢慢将褶皱不堪的海报折好。
“幼宁,班里物理竞赛的名单上交了吗?”
“还没。”
公交车至,车身挡住了夕阳照在她脸上的最后一抹光辉。
“那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