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很安静，没人说话，汽车电台播报最近的社会时事和天气情况，未来几天会有降水，台风将至。

空气很沉闷，林渝集中注意力看窗外的景，头疼胃也疼，现在是她抵抗力最弱的时候，她必须专注于一件事，这样才不会睡着。

“我在等芷希。”

连溯里突然出声，林渝侧头看他：“什么？”

疑问脱口后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放学过了快半个小时还在校门口的原因。

“我知道。”林渝回，然后又说，“谢谢你送我。”

“这次不是……”连溯里推了一下眼镜，欲言又止，“没事。”

他虽把话说了一半，但却不影响林渝听懂，他想说的是这次载她不是因为梵芷希，但为什么话只说一半，林渝在心里默不作声，这个男孩，开始对她的想法上心了。

所以才说他太好接近，只要一点柔弱中的坚强就可以让这个男生心生怜爱，这样的感情来的过于容易，也难怪，他现在的理想型不就是梵芷希那种楚楚动人的女生吗？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能让梵芷希看上的，却是时佑安那种难以驾驭的，

“好。”她低低地应。

偏头把目光落在车窗上，车里暗，车外有路灯，如果有倒影，林渝就能看到自己苍白病弱的脸，那是比平时更矜贵的慵懒，似易碎的琉璃残缺的美，不敢碰，却令人神往。

连溯里在她视线不能接触的方位看了她很久。

“是你男朋友吗？”

“嗯？”

连溯里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唐突了，但又不好收回，只能问得更清楚了些：“上次，碧海湾门口车里的人，是你男朋友吗？”

林渝恍然，原来他还记着这件事，恍然之后是预料之中，他果然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之前设想好的借口有了用处。

“是问路的。”林渝看着他回答，右手食指的指腹在膝盖裙摆的纹理上描摹，“不是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

连溯里轻轻“嗯”了一声。

“你呢？你有女朋友吗？”

以后怕是再没有比现在问这个问题更恰当的时机。

“没有。”他当真回她了。

“喜欢的人？”

尾端有不易察觉的笑，连溯里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林渝的眼睛，几次的交流让林渝发觉了他的这个习惯，他好像很喜欢这种面对面的，相互尊重的交谈方式。

“有。”

林渝眨眼，不意外。

她意味深长地点头，膝盖上的手抚上臂弯，眼尾微翘：“真可惜。”

“可惜什么。”连溯里盯着她看。

“我以为……你应该更不食人间烟火一点。”

“这句话用在你身上更贴切。”他说。

“所以我没有，”林渝眯眼，耸肩，昏暗渲染，这让她身上多了几分白日里没有的媚意，继续摇头，“我没有喜欢的人。”

狭小的车厢，男女对望，两人眼底都有窗外流离的光，旖旎持续，刚才的一字一句都成了“要不要来追我”的暗示。

车停，惯性让鬓间的碎发垂落了一丝，林渝慢慢将那一丝撩到耳后，娴静优雅。

“我到了。”她开口打断对视，然后自己开门下车，晚风习习，柔顺的马尾在身后被吹散。

有熟悉的车窗下降的声音。

“林渝。”

她回头。

“明天见。”连溯里说。

她笑：“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