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薏米茶。”

连溯里拧开保温杯盖，以盖作杯，倒好，再放到林渝手边，缓缓开口：“养胃。”

林渝不动，瞥他。

他才继续：“昨晚你下车的时候一直捂着胃，我猜的。”

她还是不动，视线转了，看前面向梵芷希的背影，女孩坐得笔直，左手撑着课桌边缘，从右边的胳膊下露出一点指节，是握拳的姿势，她右手在动，应该是在写东西，光看背影，任何情绪都隐藏得好好的，叫人看不出。

林渝沉默久了，连溯里顺着她的目光看，想到了什么：“芷希帮你交过去了。”

他说的是试卷的事。

林渝点头，轻轻说了声“谢谢”。

其实到现在为止林渝的思维都没有很集中，说的所有话做的所有事都是下意识的行为，所以她也没注意到边上的人一直看着她。

实验楼的教室不常用，空气里有灰尘的味道，窗户开着通风，夕阳洒进来，两人的影子在桌面上重叠，拉长。

“你有事耽搁了吗？”

“什么？”林渝抬眉。

连溯里望向她披肩的发，她后知后觉，伸手抚了抚，垂眸，信口拈来：“发圈掉了，找的时候浪费了点时间。”

“只有半小时了。”

“嗯？”

“离培训时间结束还有半小时，你第二套卷子还没动。”他提醒着。

试卷在手肘下压着，笔在手里却迟迟不落，她一直在走神，连溯里肯定是发觉了才提醒她。

林渝慢慢舒气，自己的状态自己最清楚，今天说什么也做不了题了。

“我周末再做吧。”

“那样我没法帮你。”

合笔帽的手顿住，林渝侧头。

连溯里浅浅的看着她：“你说时间是你的短板，我想观察你做题的规律帮你调节，如果今天你不做的话，下周就直接参赛了。”

林渝理解能力很强，有些话她只听一遍就可以反应过来，连溯里的话不复杂，但还是让她有了疑惑。

“连溯里，我们是竞争对手的关系。”她说。

“我知道，”他说，“两者不冲突。”

所以……

“你不想得奖。”

连溯里不发一言。

林渝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但还是要问：“为什么？如果你不想拿奖，为什么又要参加，既然参加了……为什么又要让给别人？”

薏米茶香缭绕，白烟氲过两人的眼睫，眨眼，男生先回避了这场无声的对视。

“不想说就算了。”林渝给了他台阶。

“谢谢。”他顺着下。

前一个话题终止，但不代表不会牵起其他的话题。

“为什么是我。”林渝用笔尾敲了敲保温杯盖的边缘，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想让我拿奖？”

“因为你很聪明。”这回连溯里几乎秒答。

她轻笑：“这种东西看得出来？”

“你自考进的华清。”

这确实是最有力的证据。

“你就没想过我是走后门的？”林渝的嘴角还有笑，眼底却失了温度，半真半假。

连溯里被她这样的神情看得愣住。

“开玩笑的。”重新笑靥如花。

“溯里……”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伴着入夏的第一声蝉鸣，轻浅，终于还是让人有了燥意。

“谢谢。”她说。

连溯里没回。

她双眼半眯，再往梵芷希的方向看，这次，无比认真。

铃响。

培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