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诸葛风云,赵默虽然自信能护筑周身要害,即使受伤也绝不会是致命重伤。可是一流高手之争,败迹往往现于细微之处,也正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七剑之后,苍菱十二连法术可并未消散,诸葛风云剑尖一转又是一剑闪电般直刺敌人胸腹。
赵默一颗心稍稍一安,这一剑刺得是快,但角度直来直往,缺乏变化,倒不难挡,摆动宝剑,“呛啷”一声便即阻下。
可诸葛风云的攻势快到间不容发,第八剑之后,便是第九剑,剑势一起,赵默便已瞧出,这一刺仍是朝着自己胸腹,好似第八剑如出一辙。
若是换做其他敌人这样进攻,赵默必然预判出剑,化去敌人攻势之后自己立马抢攻。但,当下的对手可是诸葛风云,诸葛风云怎么会使出如此臭招?
有诈!
虽然自己已看不出,但诸葛风云必然暗藏一股力道,马上就要迸发出来改变剑势。
又是“呛”的一响,赵默手中的龙泉剑当下了刺向自己胸腹的太乙剑。
居然就是相同的剑招?
还不敢相信,第九剑又来了,仍是刺向小腹!赵默惊诧难当,但还是不敢贸然出招,仍是稳住心神,贯力于剑,凝神拆解。
挡下之后,第十剑接踵而至。便在此时,赵默感到了强烈的灵气扰动,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诸葛风云心神早已内收,引灵结印,而手上剑势不停,完全是肌肉记忆,随性刺出,未受心念控制。所以第七剑,第八剑,第九剑,还有当下正自刺来的第十剑都是一模一样。
诸葛匹夫竟尔如此阴险!
赵默惊觉,奋力格下第十剑,弯腰躬身,踏步上前,第十一剑从他肩上擦过,而他也终于攻出一剑,挑向诸葛风云喉咙!
剑尖划破空气,疾速逼近。可就在只差寸许时,诸葛风云双印结毕,一阵罡风骤起,将龙泉剑压得弯曲若弓,。默只觉一股巨力扑来,犹如脱笼恶虎迎面扑来,他站立不住,只得往后退去。身边的身穿遮天铠甲的皇帝岿然不动。
赵默一往后退,诸葛风云印式又起,这一回灵气扰动更加剧烈,赵默只觉宛若熔岩烈火掀到脸上一般,虽知道遮天铠甲坚不可摧,可毕竟对手是诸葛风云啊,铠甲当真不可摧吗?
无法放心,急急起手,抢结手印。
转瞬之间,诸葛风云三运结毕,一股淡金色光气笼手中剑剑身,他口中“嘿”一声大吼,倒转剑尖,猛地朝脚底石板插去,“嗤”的一声,手中剑小半个个应声入地。诸葛风云身子不弯,放剑脱手,那太乙剑身裹巨力,仍朝下刺。最终,“喀啦”声响,剑挡撞碎了石板,形成一个小小凹坑,整个剑首都陷在坑里。
就当诸葛风云放脱宝剑的时候,赵默指尖射出的蓝色剑气射到面前,他急急扭身,让过剑气,一缕白发被剑气割去,脸颊上被割除一道浅浅伤口,微有鲜血渗出。
此时,他左手五指并拢,掌心朝天,那方口杯正落回他手中,紧跟着茶水又落入杯中,涓滴未洒。原本在百步之外的铁鹰军侍卫抢了过来,但离诸葛风云尚有十余步远。
诸葛风云没有伤皇帝,但刚刚若金光裹着太乙剑并不是冲着石板而是遮天铠甲,铠甲挡不挡得住?赵默又来不来得及救?
“怎么了?”铁鹰军登上高台,其中一个惊诧地问。
“刚刚陛下来了兴致,让我跟赵将军比上两手,我们便比上了两手,贫道输了。”诸葛风云淡淡地说。
“左右!护送陛下离开!”赵默大叫。
“是”铁鹰军一拥而上,将皇帝团团围住。
诸葛风云也不阻拦,平和地说:“陛下好走,贫道这次没机会跟陛下说话,以后还是要找机会说一说的。”转向赵默,“赵将军到时候还是要玩两手吗?若是玩,那贫道可要挣胜啦!”
年轻的皇帝从这话听出,诸葛风云无论如何都要跟他单独叙话,没得商量,这次不行,那便下次,且下一次极有可能用强。
皇帝内心惊惧,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左思右想一阵,赶忙说:“且慢,我跟诸葛先生相谈甚欢,干嘛要走?你们都退下!”
“这……”众铁鹰军不知如何是好,齐刷刷望向赵默。
“怎么?你们要抗命不成?”
众铁鹰军赶忙跪倒异口同声:“卑职万万不敢。”
“那还不赶快退下?”
“是,是……”众铁鹰军全都退下高台,又只留下赵默一人守在皇帝身边。
这时候,遮天铠甲续存时间已尽化烟而散,皇帝稳住心神对赵默说:“赵将军,你也退下吧。”
“陛下……这……”
“怎么?到底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我让你退下,听到没有?”
“陛下三思!”
“呵呵,你担心什么?诸葛宗主若真想对朕不利,你挡得了吗?”
“陛下说笑了,贫道保证,补上陛下一根汗毛。”
“听到了没?你且退下吧。”皇帝将袖袍一挥。
“是……”赵默不敢违拗,也退下平台。
诸葛宗主面带微笑,手朝凳上一伸,示意皇帝坐下。
皇帝惴惴不安落座,诸葛风云也坐了下来。
“陛下,吃饱了没有?”
“啊……朕已经吃饱了。先生慢用。”
“呵呵,我年事已高,饭量很小,吃这几口已经有些撑了。”
“哦?我看诸葛宗主身强体健,犹壮年一般,怎么会食欲不振呢?”
“呵呵,哪里能跟壮年时候相比了?”诸葛风云摆了摆手,“我活了一百二十多岁,如今已至暮年。唉……寿元将尽,时日不多了。”
皇帝一颗心七上八下,一直在揣度诸葛风云到底有何话要说,他做了许多假设,但却又觉得皆无可能,还不敢直言询问,只能硬着头皮陪着对方东拉西扯,唠闲话。
皇帝说:“诸葛先生多虑了,先生已入仙境,仙福永享,寿比南山,何来‘寿元将尽’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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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陛下是在逗贫道开心了。我只不过是肉身凡胎,绝非什么‘仙人’,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上天垂怜……”顿了顿,“我或许应该知足,比不过多苛求什么了。”
皇帝听了这话,捉摸不透其中意思,也不知如何接。又听对方说:“不过……有件事,我非得做不可。”说到这里华峰忽而一转,“陛下,你说‘欲望’是好是坏?”
“这……世人皆有欲望,无欲无求是一种境界,常人难以做到。”
“对!世人皆有欲望,陛下又,贫道也有……欲望是团火,烧着人的五脏六腑,烧得人不得安宁;欲望是人心里的‘鬼’,捉不去,锄不掉,无论如何挣扎,最后还是只能被欲望所奴役,不住前行,直至死去……”
“呃……先生高论,高论……”
“陛下,我压制了心头欲望数十载,非但没有压灭,却越烧越旺。如今,我真是忍不了了,必须放手一搏!”诸葛风云的原本冷冽的眼眸忽地转为炙热,犹如一团跳动的火苗。
“不知……不知诸葛先生的‘欲望’是什么?”
诸葛风云忽而怪异一笑,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做、皇帝。”
此言一出,当真是晴天霹雳。
皇帝做了几十几百种设想,却也没想到诸葛风云竟尔会说出此等谋逆之言。他惊得站立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诸葛风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诸葛风云面不改色,低声说:“陛下快快坐下,否则那帮烦人的侍卫又要过来了。咱们又要费好些口舌才能劝退他们,很麻烦,是不是?”
“陛下,怎么了?”赵默已在石阶之上,正朝上冲。
“你下去!”皇帝大声呵斥,坐了下来,“速速退下!退下!”
喝退赵默,皇帝颤声说:“诸葛……诸葛先生,您刚刚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劳烦您再说一遍可好?”说这话时,他鼓起勇气,双目紧紧攫住对方双眼。
诸葛风云并不躲避,与皇帝对视,又一字一顿地说了一遍:“我想做皇帝。”
“你……你……你身为大洪子民,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大洪子民……嘿嘿,百余年前,若不是我拼死守护,你的爷爷早就死在了白寒族手下,你们赵家又如何能坐得了天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姓赵的做得了皇帝,难道我就不行?”
“诸葛先生,如今我赵家已君临天下,九州臣服,基业已成,你就算是飞仙修士,但凭你一己之力想要撼动我赵家王朝,也是痴人说梦!”
“哈哈哈,你脖子上系着‘无上武神符’,这符箓是厉害,但你以为挡得住我吗?”诸葛风云笑着说,脸上浮现出狷狂之色。
“诸葛风云,你即使刺死了朕,下一个皇帝也是朕的儿子,绝非是你!而你则会沦为人人唾弃的败类刺客,沦为全大洪的敌人!”
诸葛风云不再说完,望着皇帝沉吟许久,目露赞许之色,微微颔首说:“陛下虽然年少,但却比我想得要冷静,睿智,勇敢。先帝选你继任十分英明。”
“诸葛先生,我劝你悬崖勒马,一世清誉来之不易,毁了岂不可惜?”
“是啊……是啊!”诸葛风云仰天长叹,“大洪二万万百姓视我简直如神明一般……东西两界妖类一闻吾名,皆丧其胆!我若今日死了,必能流芳千古……人生在世,能有此等成就,难道还不行吗?”
皇帝忙说:“诸葛先生,你只要舍弃谋逆念头,那么你刚刚所的便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仍是万人敬仰的天下第一修士,仙逝之后仍会流芳百世,岂不美哉?”
诸葛风云凄惨一笑,说:“陛下……我说了,欲望是人心里的魔,我凡夫俗子,挣不过这个魔啊!我没办法,我只能屈从它。我……要……当皇帝!”说道后来,双目泛红,犹如邪魔一般。
“你……你……你疯了。”皇帝浑身战栗。
“疯了?谁说贫道疯了?贫道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你想怎么样?”
“陛下只需写一下诏书,将皇位禅让给我即可。陛下放心,我死之后,必然将皇位传于陛下皇子,让皇权重归赵家。”
“你然我推诿诏书?一以为一直诏书便能轻易地得到皇位?赵家掌天下久矣,万民爱戴。朕若真写了这毫无来由的诏书,那么天下必将大乱!你虽万人瞩目,但你也只是个修士而已,天下人不会服你做皇帝的!”
“你赵家受万民爱戴?呵呵,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们占九州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元称帝,大兴土木,修筑宫殿,强占田地房屋,分封功臣……
劳民伤财,荼毒百姓事可做了不少,难道你不知道吗?现如今,那些开国元勋和有功之臣的后代十之有六变成了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仗着祖上功德吃用奢华,却游手好闲,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你知也不知?
你将你赵家所做错事一一列出,广告天下,被你们蒙在鼓中的百姓便会如梦初醒,天底下也就再也不会向你赵家俯首称臣了,届时你再禅位与我,便顺理成章了。”
皇帝怒道:“你这是吹毛求疵,抉瑕掩瑜。我赵氏掌权以来,降低赋税,废除徭役;兴修水利,开辟农田。甚至打破了中农轻商的固有观念,大力鼓励商贸,现在我大洪与邻国贸易往来何其密切,由此获利,乃至致富的百姓不计其数!”
诸葛风云冷笑着说:“你开辟农田,你降低税赋,你鼓励商贸。你做了好多好事,但根本是什么?还不是因我苍绫宗研制出诸多优质谷种,让全国上下小麦,水稻的亩产翻翻,让农民年年丰收,这才充盈了国库,这才腾出人来,去从事商贸!
且我无儿无女,无亲无友。在这世上不欠任何人情,我自身足够强大,也不必巴结任何势力。我做了皇帝,自然可以铁面无私,秉公执政。你能做到的,我全能做到。你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