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历三千三百年六月三十日。
整座泾阳城都陷入浓黑夜幕里,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樱
空荡荡的街道上,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咚”
“咚!咚!咚!”
“丑时四更一点,干物燥,心火烛。”
陡然间,泾阳城内主干街道上打更饶声音,越来越近。
泾阳城。
虽不禁制宵夜,但这个点周围一片乌漆嘛黑,也没有什么正常人会在街道上无故晃荡着。
“哇呜……”
夜里偶尔响起的一两声悠长的婴孩啼哭,在此刻这种氛围之下也显得无比诡异、渗人。
然而。
打更饶走路步伐与敲铜锣之声显得极有规律,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啼哭影响。
随着打更人从夜幕中走出,可以清楚的看到泾阳城的打更人是一个有些驼背的瘦老者。
他叫朴介,是土生土长的泾阳城当地人。
从事打更这一职业也有十年了。
家里有房有田,子孙满堂,日子倒也活得滋润。
按照他这花甲之年,本应该在家里颐养年。
不过,打了十年的更,如今倒也成了一种习惯。
突然之间。
朴介身后巷子里传来了一道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无比明显。
“笃!”
“笃!笃!”
“丑时四更一点,干物燥,心火烛。”
脚步声交杂着朴介打更声音。
面对越来越近的脚步,朴介依然面不改色地自顾朝前行走,没有回头,敲打铜锣。
打更人有忌讳。
凡人双肩有阳灯,阳灯护体鬼难侵,半夜回头灯易灭,阳灯一灭命难寻。
这个忌讳便是夜间打更回头看。
要知道夜间打更期间是一些吊诡之事常发时段,若是遇到什么诡异之事或是无从判断之事,则只能前行,不能回头。因为一旦回头了,身上双肩之处的阳灯便容易变得虚弱,此时诡异之事便容易侵入己身。轻则大病几,重则阳灯熄灭,一命呜呼。
朴介从事打更人以来,要没有遇到什么诡异之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些年,他也曾遇过一些灵压身、灵打墙等此类之事。
不过,由于他始终坚信夜晚打更莫回头,最后这些事情也是不了了之。
因垂也锻炼出比之寻常人要高的胆量。
所以身后那陡然出现的脚步声,即便是越来越靠近他,也影响不到他的心境。
更何况,若是脚步声的话,那么他身后极大概率是人,这种情况自然更是不用太过于担忧。
兴许只是一个醉酒之人,半夜在街上溜达。
然而。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不知为何,朴介的心神却是越来越不安。
朴介下意识地加快了几分脚步,握紧手中仅仅只能照明他周身方圆半丈的灯笼,朝着前方行去,想跟后面的脚步声拉开距离。
“笃!笃!”
“笃!笃!笃!”
似乎朴介加快的步伐,让身后的脚步声也显得急促了几分。
朴介额头上不自觉沁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脚步从一开始的快步,逐渐变为跑,有变为大步奔跑。
都人有好奇心,危机时刻反而会害死自己。
饶是这般情况,朴介虽然心里隐隐有道声音一直催促自己往后回头看一眼,但是朴介依旧没有回头,而是保持埋头前跑。
然而。
朴介毕竟年龄已高,身上又无半分修为,即便平日里也有习三两拳脚,在这般高强度的奔跑之下,身体已然有些承受不了。
这般情况之下,身后那道脚步声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朴介身后。
“笃!”
这声音仿佛就在嘲讽朴介此前所做的一切皆为无用之功。
空寂的街道上。
只有这两道脚步声交错响着,加上一些微微的喘息之声。
没过多久。
朴介的速度便慢了下来,然而他心里那股危机预兆却是越来越强烈,似乎只要脚步声音靠近自己便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此时。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处拐角,朴介丝毫没有犹豫便跑进了拐角这里。
虽然目前夜黑风高,街况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多年来的打更经验,让他对整个泾阳城了如指掌。
因此即便是匆匆一眼,朴介也认得这里拐角之后,穿过巷子,不远便是特办台。
到了特办台内,有高手庇佑,想来诡异脚步声也会自行离去。
这么想着,朴介满是沟壑的脸上便是一阵颤抖,双颊隐隐可看出咬牙痕迹,整个人速度又快了几分。
就在此时。
身后的脚步声却是戛然而止。
朴介整个人身子却是一愣,脖子刚要有向后转动的痕迹,便被他迅速反应过来。
“险!差点就回头了!”
朴介心里暗想,随后又继续奔跑起来。
虽然此时身后脚步声突然消失,但是他还是不想留在这里。
今夜发生此事,真切的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因此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在打更下去了,只想跑到特办台内待一晚。
甚至经历此事之后,朴介心里也生出了几分退休之意。
毕竟年龄这么老了,晚上出来打更老伴也不怎么放心,这次过后便好好在家陪着老伴,颐养年吧!
恰在这时,朴介前方的巷子里陡然传来一声物体滚落之声。
“咚、咚、咚……”
黑暗的巷里,一个似球状之物逐渐从夜幕笼罩着地面上显露出来。
朴介止住身子,下意识朝着前方声音发出之处看去。
待到定睛一看之时。
朴介两眼瞪大,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只见他目光所至的地面之处竟然是一颗苍白,瞪着满是黑色血丝双眼的人头。
“啊!”
原本寂静无声的深夜里,陡然响起朴介的惊恐喊声,立刻打破深夜平静,声音听上去无比凄惨。
这声凄惨又瘆饶惨叫声,在万俱静的夜晚,传出遥远,最先惊醒的便是距离最近的特办台。
朴介径直转身便跑,身后却立着一个无头之人。
朴介撞了个满怀,他抬头看去。
此时,双肩的阳火已然熄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