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胜归来。
大营里响起了欢呼。
裴峤看着跟在钟朔大军后面的车队,以及拉着一车车战获的俘虏,心中大石顿时落了地,同时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恭喜将军,此番大胜而还。”裴峤急冲到大营门口迎接。
“裴先生守营辛苦。”钟朔笑道,然后侧身看向了远处的掖县,“此处大营可有异常?”
“除贼兵斥候频繁来探以外,暂未有异常。”裴峤说道。
稍后听到宋襄将此战详细说来,他更是惊叹不已。
“将军心中早有如此妙计,当真令人惊叹佩服。”
裴峤苦笑道,“只是某才疏学浅,难以揣摩将军妙计,在此免不了一阵忧虑啊。”
“哈哈。”钟朔笑道,“裴先生勿怪,军中人多口杂,为免泄密,是故严守计议。”
一番言谈之后,钟朔依然没有打算修整的意思,当即下令:“传令下去,今晚攻掖县。”
裴峤一惊,觉得钟朔此时是不是太过亢奋了,观察了一眼发现不像,便说道:“将军,时间过短,攻城器具还未造成,此时根本无法攻城。”
“无妨,此番攻城不需要攻城器具。”钟朔说道,“另外,放出话去,让对面掖县守军知道,我等今晚戌时必定攻城。”
裴峤更纳闷了,“将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乃兵家大利,为何将军要如此泄军情于贼兵?”
“自然是希望贼兵届时重防我等。”钟朔嘴角一咧。
裴峤听闻,知道钟朔心中又有了计议,便不再多言。
而此时在城头的刘巴,听到钟朔大营的欢呼,心中愈加不安。
此刻他心中强烈预感道蒋壬军必然出了问题。
“来人!”
“在。”
“立刻派人快马前往广固城,请求曹帅派兵前来救援!”此刻他已经无法把希望压在蒋壬军身上了,必须要有其他援军,否则掖县必危。
“遵命。”
稍后,几匹快马便从掖县西门而出,将一路疾驰朝着青州广固城而去。
掖县距离广固城两百余里,一路换马奔驰的话,一日便可以将求救的信息送到。
刘巴在城墙上看着扬尘而去的快马,心中才稍稍安定。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快马冲出掖县不到半个时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队快马被官道上突然拉紧的绊马索绊翻在地。
“嘿嘿,果然有求援的。”
被钟朔派来埋伏在此的田光,此刻忍不住露出一口大白牙,然后指挥手下上前将这队信使斩杀了个干净。
然而,就在夕阳西下之际,埋伏在此的田光等人,赫然看到一支军队打东边而来。
“队主,有军队朝这边来了!”有人惊呼道。
田光远远看到,猛然吓了一大跳。
将军给他们的任务是拦截对方的小股求援信使,可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支军队,他们该如何?
想拦也拦不住啊。
就在田光心中万分忐忑之际,底下有人再次惊呼道:“是将军大旗,是我们自己的大军!”
田光望去,赫然看到了“朔”字大旗,当即便重重松了口气。
不过这支两百多人的军队走进之后,才发现率军而来的并不是将军,而是灌京。
“见过灌将军。”
田光立刻从隐蔽地方而出,来到灌京地马前。
灌京点了点头,只是表情颇为郁闷。
原本攻城在即,他的血都已经沸腾了起来,却未曾想将军临战之前将他派来这个地方。
“将军说此战大功必在此处?”灌京环望着官道周围枯黄地草丛,一脑袋问号,只能按照吩咐将带来的绊马索命令麾下埋好。
夕阳已落。
夜幕升起。
此时,钟朔大营中队列严整,甲光反射着火光。
虽然大部分从昨天开始,一直都没有充足修整过,但此刻大多数人依然亢奋异常,士气昂扬。
“出发。”钟朔下令。
接着,俘虏被押在了前方,随后跟着的是抬着攻城器具的己方军队。
如果这也叫攻城器具的话。
裴峤看着己方手里扛着的那几架寒酸地攻城梯,若非早已经对钟朔算计心里有底,他会以为这根本就是去侮辱对方的。
“攻打掖县东门和南门,东门为辅,南门为主。”钟朔下令。
裴峤顶着一脑袋问号,终于又忍不住了,“将军,据丁队主所报,东门和南门乃贼兵重点防守的方向,为何我等不攻其北门?”
“据之前某派人查探,北门防守薄弱不少,若佯攻东门,实攻北门,今夜破城的机会必然加大。”
“不是必然加大,而是今晚掖县必破。”钟朔淡淡道。
于此同时,城头上的刘巴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
“大人,贼人要攻城了!”眼力好的士兵,率先发现了钟朔军的动向。
“真的来了。”刘巴心瞬间提了起来。
“贼人距城还有两里。”士兵不断在通报。
“贼人往南门而来!?”张邵立刻问道。
“正是。”士兵一边望一边说道,“贼人正在分兵,有一队人往东门而去了。”
“东门?东门防守兵力可曾布置?”刘巴问道。
“大人放心,东门防守已然布置妥当。”
张邵此时也能够看清敌阵了,“不过根据目前来看,贼人主力正朝着此处南门而来,南门必然是贼人主攻方向。”
“如此?”刘巴也极力睁着老眼看去。
这时候,一骑赶在钟朔大军包围掖县之前,冲进了掖县。
“大人,前去探测蒋壬军情况的斥候回来了。”有人通报。
“速让其上来。”
稍后,一名上气不接下气地士兵冲上了城头,哭丧道:“大人,在据掖县三十里处的山岭官道中发现了蒋壬部踪迹。”
“哦?”刘巴眼中瞬间大亮,“情况如何?为何蒋壬还不率人前来?”
“大人,只有死尸而已!”
“什么!?”刘巴瞬间如遭雷劈,“说……说清楚是什么情况!”
“具体小人不知,只知山岭中到处是战场痕迹,在一处山坳中还发现尸坑!”
“嘶……”刘巴冷气连连。
“大人,蒋县令必然是遭到了贼人袭击,白天贼人回营必然是袭击而还。”张邵道。
“贼人为何还有多余兵力袭击蒋壬!?”
张邵语塞了,他一时也难以想到是何情况。
“蒋壬人呢?可曾见到?手中是否还有兵力?”刘巴逮住斥候急问。
“不知……尚未见到,小人到达彼处时,山岭周围已经空无一人。”斥候摇头。
“不会是……”刘巴突然踉跄了下,心中预感愈来愈不妙。
“大人,快看!”望台上的士兵突然大呼了起来。
刘巴张邵瞬间往城下看去,赫然看到,不断逼近的贼人阵列前方,竟然是一片俘虏,全都被押跪在了地上。
“是蒋县令麾下……”张邵立刻认出判断道,“至少一千余人!”
“俘虏一千余人,山岭中定然死伤不少,蒋壬军果然全军覆没……”刘巴惊楞了,嘴中喃喃。
只是一晚而已,贼人竟然能够将两千人杀败并俘虏……
“贼人来了!”
一声呼喊,城头众人看到,城下走来一个雄壮的士兵,手里提着一坨东西。
“他欲如何?”
陡然间,士兵一甩,手里那坨东西便径直朝着城头飞了上来,然后拔腿撅着屁股就往本阵中奔走。
城头上的士兵被吓了一大跳,立刻射箭回击。
“啪嗒!”
那坨东西摔在城墙上,就距离刘巴不远。
“首级!”
有人立刻反应了过来,并认出了首级。
“是蒋县令!”
“咳!”刘巴看着这颗血淋淋的头颅,心中惊惧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