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淮坐在桌旁,唇角还有未擦净的干涸血迹,虚空的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清俊的脸已显现出疲态。
看来以后的路上顽石不少啊,而且个个都不容小觑。
想到江御,容淮的目光陡然脱离虚空状态,眼神恶毒,面色阴狠的紧紧握住手中的杯子。
直到杯子在他手中化作粉尘。
承天应物并不是谁都有命去接着的,实力运气还有铁石心肠,缺一不可。
为了最终的那份厚礼,他可以抛弃一切,什么七情六欲他统统都不要,他只想站在最高处,被所有人尊重,成为所有人触摸不及的那个存在。
门外摸摸索索进来一个眼瞎妇人,穿着朴素,装扮普通。
“淮儿?可是你回来了?”那妇人小心的跨进屋内,不再往前半步。
容淮回眸望着妇人。
那妇人身形消瘦,唇色偏紫,裹在宽松的衣裙里,裙摆有几处破损,是她经常踩在脚下所致。
她的双眼上布满骇人的疤痕,一层又一层红肉覆盖着,看着有些恶心。
“你来做什么。”容淮转过头去,不愿看她。
“你出去了一天现在才回来,我,我有点担心,就过来瞧瞧。”妇人扶着门框,唯唯诺诺的说道。
容淮猛的站起身,盯着妇人紧紧咬着牙齿,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半晌他才开口说话,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冷冷的像是寒冬里的冽风:“担心什么,怕我死在外头?”
妇人茫然无措,听着容淮的声音找到他的确切位置:“不是的,淮儿不要胡说,娘就是有些心不安,怕你出事。”
听她这样说,容淮再也按捺不住一拳捶在桌上,大声叫来服侍妇人的丫鬟:“小环!”
闻声不紧不慢的进来一个小丫鬟,站在门口对着内室草草行了一礼,却连声四少爷都没称呼一声。
容淮自然不会在意一个丫鬟的态度,他从小到大习惯了的嘴脸,现在早已麻木。
他冷声吩咐下去:“带她回房去。”
“少爷啊,孟姨娘一天往你这院子里跑个几百回,我就是有十条腿也不够用的啊。您这会儿有空发脾气,倒不如劝劝孟姨娘少来您的院子,好让我们大家都省心省力。”
小环是容府的当家主母差过来伺候孟姨娘的,态度自然有些傲慢不逊,就是她的吃穿用度都比孟姨娘强多了,所以她从未真正的把孟姨娘当做主子。
对于吃穿用度,容淮从来不在乎这些,从小到大,他可以连续几天吃不上饭,也可以和其他兄弟姐妹同坐一桌,共享山珍海味,这一切都取决于父亲的心情。
好在他现在练就一身绝世功夫,有了用处,在容府才有一席之地。
容府里除了孟姨娘还有两位姨娘,只是她们的身份高贵,不是孟姨娘这个青楼出身的女支子可以比的。
他也从未在乎过孟姨娘的处境,认为这就是她的命。
可是现在,他的心情低到极点,压在心底的怒浪终于脱离他的控制,翻江倒海淹没他。
小环话音刚落,容淮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惊恐的睁大眼,视线从容淮阴毒的面上游移到他的前襟上。
那里已经被血浸透。
小环指着容淮,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然而她的下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容淮高高举起拧断了脖子,像块破布一样丢在地上。
如此同事,一声惊雷骤然落下,白光闪过,将容淮的脸映的格外阴森可怕。
孟姨娘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同样惊恐的寻找声源,刚刚身边还有声音的,怎么会突然安静下来?
“回房。”容淮扶起孟姨娘的胳膊,往院外走去。
“怎么你身上有血腥气?你是不是受伤了?”孟姨娘正要摸向容淮,被他一把拦下:“不是我的血。”
“是、是小环!她怎么了?你打伤了她?”孟姨娘战战兢兢的跟着容淮的步伐,她害怕他,也深爱着他,但也从未了解过他。
“快回吧。”容淮并不愿跟她过多言语:“以后,我给你找个靠谱的丫头。”
孟姨娘不在说话,她怕说多了惹来容淮的嫌恶,一两个月都不来见她。
送孟姨娘回到她的院子,容淮一刻都没停留就离开了。
在另一处院子里,容栩正在窗边擦拭自己的配剑,目光飘渺而深邃。
一个黑衣暗卫跪在他身后,毕恭毕敬:“四公子在落幕时分去了江家衣厂,只是和江家大公子比试切磋了一番,未有其他。”
“哦,我这剑啊,闲置了这么久,是该好好犒劳犒劳它了,你说对不对啊?谁输了。”
暗卫回道:“江大公子武技更胜一筹。”
容栩摆摆手,黑衣暗卫纵身一跃,落在房外的阴暗处,再也不见其踪影。
“有意思。”容栩自语着。
目前的容家,在良城的地位岌岌可危,可是,即便它倒塌了,残垣断瓦也是能砸死不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