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凌初窈睡的很不踏实,在噩梦中挣扎不出来。
在梦中,她游走在百米高的大楼上,楼顶忽然被一股力量侧立过来,她从一侧滑落到另一侧,然后直直坠落。
那种忽然失去重心,悬空掉落的感觉,让她的身体不由地哆嗦一下。
画面一转,她跟着登山爱好者一起攀越高山,山势越来越陡峭,最后和地面垂直。
别人都轻而易举的爬到山顶,而她还悬挂在垂直的半山腰,当她想要伸手努力往上攀爬时,脚下已踩无可踩,于是掉落深渊。
凌初窈猛然惊醒坐起身。
此时已是深夜,窗外电闪雷鸣,下起了磅礴大雨。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凌初窈,就怕打雷。
那种轰隆隆的,由远及近的雷声她倒是不怕,就怕那种没有前奏忽然出现的雷声,轰然炸裂,像是玻璃裂开的尖锐声。
咔嚓~咔嚓咔嚓~
夜风透过门缝吹进屋内,昏暗的烛光摇曳不停,屋顶的投影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随时都会扑向地面。
凌初窈重新钻回被子里,从头蒙到脚,直挺挺的躺着,心跳像擂鼓一样在她耳膜里震荡。她甚至能感觉到屋里进来了什么东西,正在窥探她,想要抓她的脚底板,想要吃她的头发。
这儿靠山,肯定邪祟多作怪,而且处处可见低矮的坟头,一切都是那么的阴森诡异。
由于呼吸不畅,凌初窈一把掀开被子,仿佛为自己壮胆一般朝着空无一人的外室恶狠狠的骂了几句:“去你麻辣隔壁的鬼!老娘不吃你那一套!”
在以前遇到这种雷雨天气,她都是缩进床的里侧,背部紧紧贴着墙壁寻求安全感。
现在这张床是摆在内室正中央的。
凌初窈在又一道惊雷响起时,咬紧牙关,毅然决然的下床,把床往里推去,想要里侧靠向墙壁。
可这是实木床,哪有那么容易就推动。
于是就有了这种画面。
雷声一响起,凌初窈捂上耳朵尖叫着,雷声停歇后,她又嗨呦嗨呦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推那张床。
雷声一响起……
江予安瞠目结舌的站在窗子外,望着房内的这诡异的一幕,雨水顺着屋檐如小溪流一样从他身后溅落,打湿他的衣角,他全然不顾,只是怔怔站着。
这是给自己到底找了个什么东西?江予安费解,又有些气馁,果然好东西都是他江御的,就连婢女都没得比。
又一阵疾风吹过,带着雨气竟染上丝丝凉意,江予安忍不住咳嗽两声,这才想起为了何事来找凌初窈。
他已经在别处换了身衣服,伤口已经包扎完毕,如果不是怕江御怀疑,他也不会连夜冒雨赶回衣厂。
凌初窈做为他的近身侍女,自然要知道些什么,比如他今天去了哪儿,比如他何时回的衣厂。
江予安一脚踹开凌初窈的房门,让她忍不住惊声叫唤起来。
“在这么叫下去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江予安随着一道惊雷响起出现在门口。
“江、二少爷,您怎么来了?”凌初窈惊魂未定,赶紧走出去行礼迎接,江予安此刻出现在她房里,堪比魔鬼。
“你怎么这幅鬼样子!”江予安有些恼怒,他走进内室坐在桌边,紧皱着眉瞪向脸青鼻肿的凌初窈,语气嫌弃至极,也让他不由地又对自己进行灵魂拷问:自己到底找了个什么东西?日后到底能成事否?
凌初窈大概说了一下弄成这样的缘由。
听到容淮提剑夜闯紫金别苑,江予安目光一冷,既然他给江御的说辞是为了容昀的下落才来找他,那就顺着容淮的说辞跟江御解释昨天的行程。
只不过对于容淮认出他一点也不意外,他如果真想人不知鬼不觉,就不会如此招摇潜进容府。
最让他气愤不已的是,他低估了容淮的警戒心,那副山水画之后的暗格里,藏着的并不是什么密函,而是一本白书,里面空空如也。
自己就这样被他摆了一道,实在是不甘心,日后必要加倍讨回。
凌初窈见他面上表情不停变化,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变化不一。
感觉是暴风雨来袭的的征兆啊。
由于情绪过分紧绷激动,江予安的伤口又渗出血,他咳嗽两声伸开双臂,漠然吩咐道:“脱衣服。”
凌初窈瞬间爆炸,想和她上床?
难道今晚注定不平凡,注定要牺牲在权贵的淫贼之下吗?实在不行就用来例假当借口,能拖一时算一时。
见凌初窈踌躇犹豫,江予安冷笑一声:“收起你的担心,不瞧瞧你现在的德行。我受伤了,为我包扎顺便更衣。”
外面雷声已止,风雨渐歇。
凌初窈快速套上衣服,按照指示撑起伞去前院江予安的屋子拿些东西。
一套干净的衣物,还有药箱,最重要的是不能吵到江御。
回房后江予安已脱掉上衣,只穿着白色长裤,他的胸脯上缠着渗出血液的绷带,正在一层层拆下。
凌初窈把药箱打开,里面有许多不同颜色,形状不同的小瓶子,都以红绢封口,还有一包缠卷起来的白布,露出半截银灿灿的针,粗细不一,第二层放着好些叠好的白净的绷带。
江予安把染血的绷带丢在地上,伤口周围弥漫着暗红色的血痂,两端伤口崩裂,鲜血不停流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