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先帝曾下旨,要太妃一生一世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这既是圣旨,也是一代李家家主的命令,纵使是当今皇帝眼里的叔祖也不能轻易违背。
但因惜才,抱剑老翁并没有对陈秋下杀心,只是施展了三分力道迫使其退出了冷宫附近的街巷。
“陛下!”
忽然,有个老宦官出现在了塔楼顶层门外,轻轻的喊了一声。
唐帝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走到门口,老宦官立马踮起脚贴着唐帝的耳朵小声的说了几句,随即便被唐帝挥挥手若无其事的支走。
唐帝回到抱剑老翁身畔继续席地而坐,两手拍膝,开玩笑地说道:“叔祖,声东击西,我们上了陈秋的当了。您而今还放走了他,朕的损失可是无法估量啊!”
“那陛下要老朽怎么补偿你?”抱剑老翁问道。
唐帝哈哈一笑,两手撑地一派浪子洒脱的作风仰头看着星空,答道:“道尘只有一个请求,每十年那西古荒地便气运冲天,尔今凛冬将至,中洲必然又是一番天骄逐鹿,还请叔祖能出山护我儿周全。毕竟,我李道尘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争不争气他往后都是皇位独一无二的继承人。”
“道尘”其实是唐帝的法号,这两个字是他年轻的时候在一处道观里求得的。
道观里的道长说他体质不适合修炼,纵使服丹炼药也与道法无缘,因归红尘,便给他送了“道尘”二字。
李道尘等着叔祖的答案。
抱剑老翁深深的叹了口气,沉声道:“罢了,我惜才是因,你开口即果。既是因果,卷进来我老朽也逃不掉,但愿此行不会有什么波折。”
李道尘忙跪膝叩首:“道尘叩谢叔祖。”
僻静的小山洞外,一群黑鸟乌压压的挤上枝头。洞内,温暖的火光面前摘下帽子的黑袍少年和看着万分落魄的明国二皇子对视而坐。
黑袍少年冒死将其从囹圄里救出,崔毅当然不会忘记说一声谢谢。
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袍少年:“秦沐!”
崔毅再次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道:“秦沐小兄弟,多谢你救了我这条命,往后若有需要我崔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啊,那你记着。”秦沐笑道。
受之以桃报之以李的道理秦沐当然明白,人既有心,他又何来不接之理。
“殿下!”
这时,在计划里负责掩护秦沐的陈秋也回来了。
他单膝跪在崔毅面前,抱拳致礼。
崔毅感动,迅速站起来扶起他,“陈秋,真没想到,来救我的居然是你这个和我八根子打不着的外人。”
陈秋回来之前像是哭过了一场,眼睛还有点泛红。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昂首道:“当年我被那皇帝老儿追杀,要不是巧遇淑妃搭救,也没有我陈秋的今天。今日能为二皇子的安危出上一份力,我陈秋算是报了淑妃娘娘的大恩大德了。”
“好,不说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崔毅感慨说道。
两个人苦长苦短的说了好一会儿,终于不约而同的又把目光移到了秦沐的身上。
陈秋笑道:“小子,混入天牢救走明国质子,你这行为在唐国可是死罪,南津城你怕是也回不去了,要不就跟着我们走吧?”
“去哪?”秦沐反问。
陈秋瞟了一眼崔毅,轻声道:“按理来说我们应该是马上回明国才对,但是想必你也知道凛冬要来了,现在要是不去又要等上十年,所以我们先去那里,保不齐你还能得到一份机缘。”
一会儿凛冬一会儿那里,秦沐听的是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懂陈秋说的是哪。
崔毅看秦沐头疼的模样,淡然一笑:“罢了,秦沐你要是不想和我们同行就独自走吧,但我劝你近期最好还是不要回南津,否则性命恐忧。”
“好,那再见了。”秦沐也爽快,马上就准备跑,面前这些人的底细他一个也不清楚,回头要是被稀里糊涂的拐卖了可得不偿失。
然而——
他刚刚背过身去,早已酸痛的不成样的肩膀又被人狠狠的从身后劈了一下。
“我靠……(你大爷)”
秦沐怨愤的咬牙,一头栽在了地上。
时过两日。
一束束明媚的光芒照耀下,秦沐微眯着眼睛醒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更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是一片树丛,杂草连根。
一只雪白色的野兔子正蹲在秦沐的脑袋旁边拉粑粑,秦沐的脑袋突然晃动,雪兔受了惊,用脚把粑粑往秦沐脸上踢了一点,然后快速窜进草丛消失不见。
秦沐心里那口气烹了它都不为过。
他嫌弃的捏着鼻子站起来,赶紧在周围找了条小溪把脸洗干净。
潺潺清澈的溪水倒映出秦沐的轮廓,他凝望着自己的倒影,啧啧称道:“好一个英俊帅气的少年,不去成就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业真是可惜了。”
“我辈少年,当镇压当世,独断万古。”
豪情万丈的谈吐完,秦沐的脸上又不禁多了一丝丝的愤怒。
他咬牙切齿地心想道:“臭拿刀的,说话一点也不算数,就算睡不成二师姐,你也不能把老子丢在这荒郊野岭的破地方吧!改日若让我碰上你,老子阉了你。”
好好休整了片刻,秦沐终于从树丛里走出来,入眼他看到的便是崇山峻岭和一条宽阔的官道。
这条官道上每隔半个时辰左右便有一支商队驶过。
秦沐通过演技超群的卖惨在路上成功勾搭了一支商队的老大爷,大爷捎上他继续往北走,这支商队的目的地是秦国天齐。
天齐是秦国的首都。
听商队的老大爷说,天齐还是中洲最大最富饶的城市,比唐国的都城南津还要大上十倍不止。
“秦国疆土辽阔,面积占了中洲的二分之一,这里文士儒雅,名将如云,什么南唐明蜀,百子雍楚,在我大秦国的眼里不过都是些还在苟延残喘的小国……”
每每聊起秦国,老大爷骨子里的那股秦人天生的骄傲就情难自已的流露出来。可以感觉到,他很热爱自己的国家,并为之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