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不眠不休的赶路,暮色里,站在高高的山口上,北风呼啸,衣袂拂动,秦沐望着眼前那淼淼浩大的城市顿时惊呆了嘴巴。
他看到了一幅令人叹为观止的锦绣河山画卷:
群山环绕,格局有制。好似一个大圆盘,夕阳的余辉洒落在大地上,给这座城市盖上了一层金黄色的面纱,抬眼望,还有万里云霞,装填了天下气运。
如果说南津城疑是龙卧于陆,成就九仞之功,鄙夷天下之势。
那么毫不夸张的说,天齐就是十龙卧陆,功高九仞,势引古今,是万里星云棋盘中枢,烟河浩海,是一城,更似一国。
“天齐”这个城名寓意“福寿齐天”,是当今大秦皇帝登基后改的,俨然这个名字也寄托了他不少的希冀。
“老大爷,我看很多的城池外面都有一座高大的城墙,为什么这么大的一座都城却没有高高的城墙呢?”秦沐下山时向老大爷问道。
这是他此刻心里最大的疑惑。
老大爷抚了抚白须,自豪地笑道:“宝盆聚物,我大秦的都城就是敞开给世界看的,要什么城墙。你真要说,倒也不是没有,这城里近百万秦国子民的剑就是它高不可越的墙头。”
秦沐眨了眨眼,懵懂中,他再一次领略到了秦人骨子里的自信。造就如此盛世,想必身处秦宫里的那位君王,一定是个了不起的明君吧。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小伙子,珍惜眼前,放眼未来,这里才是你辈大展拳脚的地方,好好向上,愿你在此地能成就一番经天纬地的宏图大业。”
老大爷和少年在一条狭长的小道上分别。
正如老大爷说的一样,“城里近百万秦国子民的剑就是它高不可越的墙头”,秦沐放眼望去,几乎路上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把剑。
即使是街边蹒跚嬉闹的妇孺,腰间都配有一把木剑。
秦沐总结:秦人好武。
天齐的地势虽好,但是一旦云团聚集在城池上空,云朵间“摩肩擦踵”,便是一场滂沱大雨倾泻而下,让地面很快积水三寸。
秦沐身无分文,这里店大欺客,好武的秦人他又不好招惹,势单力薄的他无奈只能落魄的躲在城郊一间马棚里,可怜凄凄似的与马儿相伴。
在大雨落下前天空电闪雷鸣,秦沐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从一幢小院里跑出来,站在空荡荡的街头,左手叉腰,右手握着一柄木剑高对着天空。
他用很响亮且豪迈的声音叫道:“啊,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苍天啊,大地啊,雷云啊,皆臣服于我吧!”
“死孩子,快回来,不怕被雷劈死啊!”孩童被从院里冲出来母亲飞快的揪拎回了家里。
小时候秦沐也干过这种傻事,还说过和孩童一样的话,不过他比较不幸,刚说完那天空就雷霆一怒,一片片的雷光落下,差点把他烤熟。
自那以后秦沐就不敢直接和老天爷正面硬刚,有什么慷慨激昂的陈词都是躲在屋里说,说之前还让大师姐给他布个阵法。
但是,自那以后,秦沐发现自己眼里有扇门好像被打开了,他总能看到一些别人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被他看到的东西在他的视界里呈现出来的是一种金蓝双色相间的能量,虚无缥缈,却有浓厚稀薄之分,还有强盛衰弱之变。
这件事情他只和大师姐提过,大师姐告诉他,他看到的东西应该是气运。
气运这东西平常人都是只能碰到,但是他却能够看到,着实是让大师姐都为之惊叹。
秦沐不会武学没有修为,除了力气比一般人大一点,还有师姐们教给他的一点点拳脚功夫外,看的到气运应该是秦沐已知对自己还有点用的技能了。
但是秦沐一直不喜欢用这项技能,因为他第一次满怀期待的追寻气运找到的东西竟是一捧牛粪,后面更不是狗粑粑就是破石头,反正从小到大他就没有通过这项技能发现特别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他始终都会怀疑人生,怀疑这天道不公,他要逆天改命。
雨越下越大,积水虽然时有消退,但还是浸湿了秦沐的靴子。
鞋筒子里全是水,脱掉鞋子把水往外倒了倒,秦沐的耳畔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他悄悄躲起来,不一会儿就看到一老一少分乘一匹骏马往城外奔来。
可能是因为天齐城太大了,胯下的马儿都跑累了,所以这一老一少到了城郊就直奔马棚这边,像是来换马的。
秦沐寄居的这间马棚饲养的都是军马,不远处有个哨岗可以看到这,他猜测这个马棚应该就是给秦国的官爷们随时准备的。
马背上有点卑躬的老人跃马而下,独自走向马棚。
虽然雨一直在下,但是却没有一滴雨水落到这个老人的身上。
穿着锦衣的少年亦是一样。
锦衣少年昂起头带着一抹不可被冒犯的尊贵看着那个老人,有点急不可待地喊道:“中常侍杨不善,你快点,误了本世子的大事可有你好受。”
老人听到锦衣少年的怒叫非但没有生气,还灿然一笑,嗓音阴柔地回道:“世子殿下莫急,待咱家选匹好马,绝不耽误殿下的大事。”
“原来是个老阉人!”秦沐捂着嘴偷偷一笑。
可是,他的声音虽小却还是没有逃过杨不善的耳朵。
杨不善一双如鹰隼般阴冷犀利的眸子朝着秦沐所在的角落望来,大喝一声“谁”,旋即身体以奇快的速度冲去,把木门打穿了个窟窿准确无误的擒住了秦沐的脖子。
“轰!”
木门随即炸裂,秦沐被这老宦官甩手狠狠的丢弃到了马棚外。
“我靠……”秦沐咬着牙吃痛的爬起来,满身是泥,他怒瞪着那老阉人,喝道:“老东西,避个雨而已,不至于要杀人灭口吧?”
“大胆,你小子敢在皇家马棚避雨,可知这是重罪?”老阉人怒回道。
说罢,他双脚好似一滑,手型化爪,便又要冲秦沐下手。
“住手!”
这时,锦衣少年忽然开口。
老阉人马上停止了攻击,回眸看了一眼马背上的锦衣少年。
锦衣少年摆手淡然道:“算了,饶他一命,算是替本世子此行积攒一些运数吧。”
“可是……”老阉人虽有犹豫却还是收回手,冷冷的看了一眼秦沐,“小崽子,咱家暂且饶了你。”然后,他就回身走到马棚里牵出两匹骏马,和锦衣少年一起换完马后便又挥鞭离开,继续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