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姿见裴峰并非拒绝纳妃,只是不愿大肆采选,心情好了不少。
便难得搭腔道:“陛下既有此意,也并无不可,不过采选之事,臣妾还需与太后商议。不知陛下可还有旨意?”
“朕听闻御史中丞柳谦之女,待字闺中,贤淑谦和。”
说道这里,魏清姿总算知道李福全为何藏着掖着不肯说了。想来那李福全怕因此得罪自己,便假装不知道。
这李福全确实是八面玲珑,不过却未免太小看她魏清姿了。
她又怎会因这种事生气呢?此刻,她不仅没有生气,还有些舒心。
裴峰虽然名义上是她的丈夫,两人却从无交集,裴峰少来后宫,自然更别说子嗣了。
可她身为皇后,皇家子嗣是她分内之事,她不想管,太后却不会放任她自由。
虽不至于逼迫,却也常时不时的问起。就连远在前朝的父亲,也时常有书信提醒她要为社稷着想,为皇家绵延子嗣。
可这绵延子嗣,难道是她自己就能绵延出来的吗?
如今,既然裴峰自己有意,为了自身的日子好过些,无论如何魏清姿也要把这柳府姑娘弄进宫来。
“臣妾听闻柳中丞出生雪国,此次又是雪国纳入大齐之后,陛下首次纳妃,如此也与前朝有益。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册封?”魏清姿打定了主意,便继续问道。
裴峰想了想说:“初入宫中,位份不宜过高,便封为婕妤吧。”
若魏清姿此刻手上有什么东西,怕是要直接摔在裴峰脸上了。
你也知道位份不宜过高?她爹是个五品官,她入宫就封为三品,这也叫不宜不高吗?
“若封为婕妤,怕有比她爹官位更高的世家女子难以封赏。陛下既要施以恩宠,不如就先封为才人,待宠幸之后再另加册封吧。”
魏清姿表面上仍耐着性子,心里却深感自己实在太难了。
她身为皇后,其实并不在意裴峰如何封赏柳念雪,可若自己不加阻止,太后定又要埋怨自己怎么任由皇帝胡闹。
“如此……也罢了。就先这样吧。”裴峰虽心有不舍,总算也是答应了。
魏清姿听了,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着,你倒还挺委屈,我可还得给你想法子去找太后呢!
不过,柳念雪入宫之事如此也算是定下来了,裴峰总算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魏清姿见裴峰面露喜色,深觉自己终于可以把他赶走了,省的他在自己的凤梧宫里大发花痴。
“陛下,若无其他事,臣妾还要再参详一下其他礼聘的世家小姐,再一同向太后禀报。”她的话恭谨有礼,实际上却只是在下逐客令。
裴峰自然会意,起身说道:“皇后辛苦了,朕也还有政事要处理,得空再来见皇后吧。”说着便大步离开了。
魏清姿福身行礼,“恭送陛下。”心里却想着,你得空也别来,别来毁我的清净日子。
估摸着裴峰走远了,魏清姿深呼了一口气,回到后殿休息去了。
“娘娘,您不留下陛下也就罢了,怎么还答应他让别人入宫呢?”凤梧宫的大宫女芳兰,是魏清姿最信得过的人。
自魏清姿出生,芳兰就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向来无微不至。
此时,魏清姿正靠在软榻上,闭着眼休息。芳兰一边吩咐身边的小姑娘为魏清姿捶腿,一边给魏清姿递上了一杯新沏的茶。
“如此才好,咱们在这宫中才能逍遥自在的过日子。”魏清姿将茶端到鼻尖的位置,闻了闻却没有喝。
“可娘娘已然入宫了,很多事也是没有办法的。”芳兰自然知道魏清姿无意于裴峰,可仍忍不住关心道。
魏清姿将茶杯递回给芳兰,仍闭着眼说道:“我无意于此,为何入宫你也明白,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芳兰低头称是,便退到了一边不再多话。
过了几日,魏清姿来到寿康宫拜见太后,只说裴峰不愿大肆采选,但还是愿意略加礼聘几人。
名单中定了三位才人、三位宝林、三位御女,过了春节便发旨意,待到立春之时便让她们进宫。
太后看了看名单,问道:“这周氏和白氏也便罢了,她们的爹都是官拜三品,入宫封个才人,也没什么。只是这柳氏,不过是御史中丞的女儿,如何也要封个才人?”
魏清姿本想着略略多放几个才人,可以让柳念雪的才人之位显得不那么明显,没想到太后还是注意到了。
既如此,她也无需在为裴峰背锅了,回答道:“太后有所不知,此女素有贤名,是皇上亲封。”
太后听了一笑,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吗?若说贤名,谁又能比得过眼前的这位皇后。
随即说道:“罢了罢了,他爱封就封吧。难得他此番不拒绝,便随他吧。”
魏清姿领旨离开,随即又命人将名单送到了李福全手上,只待裴峰过目便可发上谕。
裴峰自然也不在意那么多,只要柳念雪在名单里也就准了。
裴峰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只等再过几日便是春节,他心里想着只要在熬两个月就能在宫中见到柳念雪了。
冯府这边,冯征与柳谦自然又在商议柳念雪进宫之事。
他们尚未得到消息,只能静静等候,随机应变。
而柳府里,柳念雪日日百无聊赖,只是看书写字,偶尔闲暇也不过是逗逗小黑。
冯倩倩隔几日会来陪柳念雪说说话,然后在柳府吃饭,顺便调戏调戏柳谦。
日子好像回到了没有遇见裴峰的时候,柳念雪常常会觉得,自己与裴峰相识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春节过后,天气好像也好了起来,不似之前那样寒冷,白日里的太阳仿佛也暖了几分。
这一日,小黑仿佛有些烦躁,一会儿跳上桌,一会儿又跳下来。
柳念雪懒得管它,只是卧在榻上看书,随它乱跳。
她没注意到,此刻小黑已经跳上了梳妆台,小爪子正在挠着裴峰送她的白玉笛。
柳念雪看着书,只觉迷迷糊糊,似有睡意,只听到“叮当”一声,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只见白玉笛已经倒在地上了。
她吓得赶紧起身,拿起笛子反复查看。还好,没碎,只是笛尾多了一条细细的裂纹。
小黑知道自己闯了祸,缩着身子猫进了角落里。
柳念雪怕笛音有损,便随意吹奏了起来。小黑见她吹笛,也不猫了,跑到她脚旁盘着尾巴坐好,似乎在听她吹奏一般。
只吹了一会儿,见笛音无损,柳念雪也就放心。
自两人分离后,她再也没有吹过笛。
她握着笛子,轻轻抚摸,回到塌旁坐下。小黑便跟着她,跃到榻上,坐在她身边,舔着爪子。
柳念雪回过头,轻轻拍了拍小黑的脑袋,柔声责备道:“以后不许这么调皮,要弄坏了怎么办。”
小黑看着柳念雪喵了一声,似在答应。
柳念雪想到裴峰,不禁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他大约是真的不会来了吧。
说来奇怪,是她自己叫他不要来的,可他真的不来,她心里又有些埋怨他了。
她有些想哭,不知道是在怪自己,还是怪裴峰。
小黑仿佛能感觉到一般,走到她腿上,盘着身子舒舒服服的就窝在那儿了。
柳念雪轻柔的帮小黑顺了顺猫,随即将它抱进怀里,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将玉笛锁进了抽屉,让玉笛和当年的玉佩躺在了一起。
就当只是一场梦,柳念雪这样告诫自己,不管哪个赵信,或许都只是一场梦。
就在柳念雪伤情之时,圣旨到了柳府,管家赶紧来到后堂请柳念雪去前厅接旨。
柳念雪心中疑惑,这接旨,哪里轮得到她啊?有柳谦不就得了。
心里想着,却也赶紧加快了脚步,赶往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