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思之每天都在盼望下山，可真到了那一天，她又希望自己可以永远留在鹤鸣山，留在师父身边，陪着师父，直到永远。

云天看着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也情不自禁地说：“今晚月色真美。”

“是啊，风也温柔。”思之回头一笑，正好对上云天的双眼。

“可惜光阴易逝，这样美的月色，日后恐怕是很难看到了。”

想到下山还有任务在身，无数的苦恼与愁绪便浮上心头，思之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那长长的睫毛，便随着眼睛的眨动，轻轻动了起来，根根分明。

云天微微一笑：“三千世界，便有三千繁华，只要有心，处处都是山明水秀、风景无限。”

思之没有想到会从云天嘴里听到这句话，他一直以为，像云天这样的人，断然不会有这样乐观的想法。

风更大了，吹动云天一头墨发，思之的衣裙也微微动了起来

更深露重的，显得月色更加清冷。

这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觉得云天身上有一种温柔与干净的感觉，不是因为他身着白衣，也不是他那抹常常挂在嘴边的笑容。那是一种由内自外的，藏不住的气质。

即使换了一件衣裳，即使他满身血污，可骨子里的东西永远也不会变。

“快看，花灯，到河中心了！”思之指着前方，兴奋地站起来。

云天微微抬了抬头：“快许愿吧。”

思之略微想了想，又蹲下去，对他说：“这花灯是我们二人的，按道理，愿望也该一人一半。”

“噢？”

思之笑得灿烂：“这样吧，我们一人许一个愿望，你看好不好？”

“好。”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月亮。这一刻，她竟然真的相信世上有百花娘娘。

想要的那么多，可是真到了要许愿的时候，思之却不知道应该选哪一个。她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轻易放弃。无论是师父，还是母亲，又或是师姐，无一例外都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怎么？有心事？”云天轻轻地问。

思之摇了摇头：“我想要的太多了。”

“那我的愿望也给你。”云天毫不在乎地说：“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她似乎被云天说的话给吸引了，问道：“你就真的无欲无求？”

什么人会没有欲望呢？

除了绝望到一定境界的人，思之想，这世上，应该不会有谁能做到真正的四大皆空。即使是得道高僧，心中也还怀有善念。而这善念，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种执念，不过是希望盛世太平、国泰民安的执念。

云天微微一怔，声音压得低低的：“应该是吧。”

周围越来越冷了，思之顾不上他，匆匆许了个愿望。当她睁眼时，发现云天正盯着自己，嘴边是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月亮渐渐躲进云层，灯也一个一个慢慢熄灭，四周越来越暗了。

她看不清夜色下他的眼神，只觉得这样美的夜晚，应该说一些轻松愉快的事，这样才不辜负了良辰美景，便岔开了话题，不提往事。

“那个字谜，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思之其实很早就想问了。那个她绞尽脑汁也没有猜出来的谜语，云天是怎么想出来的？

“嗯？”

“我是说……”

一句话还没说完，思之便紧紧捂住胸口，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空气瞬间凝固，气温也急剧下降。

她只觉得心脏被一团厚厚的冰给包裹住，寒意从胸口向四周迅速扩散，不一会儿，整个身子都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