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师父时，云天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哀伤。他愣了愣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云公子？”

见云天毫无反应，思之轻唤了一声，却发现对方正望着自己出神。

“叫我云天就好。”云天从回忆中惊醒，神色微变，只是一瞬间，便又回到了原本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轻轻拨动着河水，假装不经意地问：“三小姐离家多年，这些年在鹤鸣山，不知过得如何？”

思之淡淡一笑：“还能如何？不过是被家族抛弃的弃子，靠着师父才勉强活到今日罢了。”

云天怔了怔，似乎有些动容，继而又问道：“竹林里的蒙面人，看样子是奔着三小姐去的。不知三小姐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竟会惹上这群人？”

“叫我思之就好。”思之天真一笑，对着明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惹了谁，可能是这次回来，挡了谁的路吧。”

这两个同样爱笑的人，一个开朗，一个内敛；一个天真烂漫，一个温润淡然；一个假装天真烂漫，一个真的温润淡然。

“百花谷的人不是谁都请得动的，三小姐日后可得小心。”云天漫不经心地说：“即使身怀绝技，也得提防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思之的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她当然听得出云天话里有话。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思之索性开门见山。

别人已经知道的事情，就不必刻意隐瞒，否则就是自欺欺人、欲盖弥彰。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云天说：“你内力深厚，不用试也能发现。”

“那你为何还要救我，为我挡那一刀？”

明明知道她有能力躲开，却偏偏要挡在她身前，思之不明白云天为何要这样做。

云天拨动河水的手突然停了起来，他怔了怔，才继续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地说：“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么？也对，大哥说过，他是奉旨来保护自己的。”听到这个回答，思之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些小小的失落，随即又在心里想：“云都的皇帝还算有心，怕她死在半路，特地派了人来，也不枉她时时刻刻都念着他。”

果然，如她所料，这个人不好惹，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功夫。

其实思之应该早就猜出来的，先不说她在竹林里丢掉小石子的时候是不是被云天看到了，就说这次，为了甩开跟踪在后的云天，她还刻意多绕了几个地方，时不时留意一下身后，反而更加暴露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有这么个人在身边，日后行事就更困难了，如烟还等着我的消息呢。”思之愁眉苦脸，祈祷道：“真希望这个叫云天的可以早点离开。”

“三小姐在说什么？”

思之一下子紧张起来：“该死，被听到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闲着无聊，趁着阿宁和慕修宁都不在，一个人偷偷跑出客栈来玩，却碰见了云天。早知道会这样，打死她她也不会出来的。

“我……我没说什么啊。”思之连连摆手。

云天未语先笑：“我好像听到你在说我。”

“是么？许是你听错了。”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思之心里慌得不行，埋着头扣着手指头玩。

这是思之的小习惯，每次说谎，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扣手指头。

云天盯着她的手指头，眼里含着笑意：“那就当我听错了吧。不过这么晚了，三小姐还不回去么？”

“这里这么美，我当然得再多看看。”思之望着满天繁星，眼里充满了憧憬和向往。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忽闪忽闪的，仿佛藏着小星星，说不清的灵动与俏皮。

她从来没有下过山，对山下的风土人情、湖光山色，自然是向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