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帝是先帝的二皇子楚世胤,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所生,先皇封其为慎亲王。楚世浠虽说和他是名义上的兄妹,但却未曾见过几面。
直到先帝逝世前的那个晚上。原本先帝有意立九皇子为太子,但还没等立太子那天,自己却先中风倒下。
当时楚世胤联合郭,年两家,郭家掌握禁军,年家手握盛京兵权,筹谋已久,一个晚上迅速里应外合,控制了整个盛京。
那夜,楚世浠看到宫外士兵数量突然增多,便心有不安,皇帝中风这种事,读过几本史书的都知道,那是阴谋的开始。
虽说楚世浠心知肚明,但却是一介女流,且还是个没什么用的公主,救不了皇帝,怕是连自己都性命难保。
帝后本是一体,若是皇帝驾崩,楚世胤登基后不可能让皇后独活在世上。而她,一个公主,只怕也会任人宰割。
楚世浠心知不妙,就赶忙往皇帝所在的兴庆宫跑去。守在兴庆宫的禁军守卫森严,没有召见不许任何人进殿。
午夜,黑云压城,山雨欲来。兴庆宫前,二皇子率领武将擐甲执锐,准备逼宫。
她堵住这个不曾见过几面的楚世胤,直直跪下:“世浠参加皇兄。”面对他身后带的一群人,楚世浠也不惧怕,对着他说:“皇兄,我能帮你。”
楚世胤看着他,嘲笑的说:“我现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为何还要你帮?”
楚世浠轻微一笑:“皇兄以何名字继承大统?”
“自然是名正言顺。”
“据臣妹所知,父皇原本是要立九哥为太子,皇兄此举弑父篡位的行为,这算名正言顺?”
楚世胤未曾回话。
楚世浠自顾自说:“现如今皇兄大权在握,只差一个名分,当然,这个名分没有什么重要的,但若是后世子孙知晓,你是杀父弑君,就算皇兄你做了一代明君,也是受人唾骂。”
“你待如何?”
“我替皇兄解决父皇,我不是皇兄的人,算不上皇兄的党组,就算有人知道,所有罪都会在我头上,算不到皇兄头上,皇兄觉得如何?”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母后安然无恙,保全我二人性命。”
“我答应你。”
楚世浠一路上走回公主府,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全是她杀害他先皇的情景。
先帝死前只有眼珠子能动,她为了不让皇帝的死有痕迹,只能用手帕捂着他的口鼻,最终窒息而死。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眼神,满眼震惊,全是怨念,恨意,要把她抽筋扒皮,嚼齿穿龈的眼神。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恐惧不安,每夜噩梦惊回,挥之不去。
而楚世胤刚才故意说这件事,其实就是为了提醒她,她杀了先帝之后曾发誓效忠于他,这才保住母亲的性命,自己成为长公主,居长公主府,入国子监。
只怕是佑宛向皇帝要了言时渊,而恰巧皇帝本就有这个意思,这么一来一回,就顺理成舟赐婚。
楚世胤应该是得知了言时渊下榻长公主府的消息,这才急急忙忙把言时渊逼走,又理所当然的来解决她。
她若是不从,皇帝以杀害先皇的名义把他千刀万剐,她便哑口无言。
且言时渊若是抗旨不尊,性命怎样暂先不说,他辛辛苦苦从寒门状元到太子少师,一转眼回到从前一无所有的日子,那他的仕途,他的壮志,又该当如何?
楚世浠回到长公主府,玉笙在门口候着,递给她了一张字条“凤阳那边传过来的。”
那字条上赫然写着:“郭联合北狄欲动作,确凿。”
楚世浠陡然僵住,指尖微颤,血色尽褪,眸色深沉,静默良久。
郭尚玮现如今身为丞相,名副其实的权利中心,兵部,吏部都在他手上,掌握了大晋王朝的所有军队和官员任免提拔,居高堂之上,只在一人之下。
这大晋王朝,他想要什么都能拥有,唯一没有的,只是那个位置而已。
野心勃勃,昭然若揭!
皇帝如今纵情享乐,骄奢淫逸,这几年国库空虚,而郭尚玮克扣百姓,大敛钱财。说白了,皇帝需要郭尚玮。
现如今能勉强与郭尚玮抗衡的御史大夫谢中儒,偏偏是言时渊的老师。言时渊当初虽高中状元,看起来意气风发,可实际背后无人。直到三年前被谢中儒收入门下,这才官拜太子少师,官居二品。
楚世浠又想起三年前她在国子监竹亭里,问言时渊着竹亭石头上刻的那排字的意思。
言时渊先是读了出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字一顿,字字铿锵!
后来细细为她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她看到言时渊那时坚定的眼神,她就知道,那句话便是他的理想和信念。
他想以半生所学,兼济天下!
而今若是抗旨不遵,重则性命不保,轻则贬官戍边。
若是言时渊被贬,以谢中儒一人之力将再难与郭尚玮抗衡。彼时内忧外患,若是边境敌军来犯,则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言时渊若背离老师,愧对谢中儒一番指教,是为不仁!
面对这一切生灵涂炭,若袖手旁观,不为所做,是为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