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您的说法,前面这些瘟疫都是由这一名瘟疫之神哈斯陶吕克制造出来的?”
希芙从桌拿了一袋白砂糖,撕开后缓缓加入了自己面前的咖啡杯中,并问道。
“不完全正确,哈斯陶吕克之所以阴险,是因为只能在显微镜下才能被观察到的祂只是作为催化剂一般的存在。
祂的作用是将该疫症无限放大,以导致该疫症可以具有强大的传播能力,还有致命性。”
罗伯教授说完后身体微微一颤,眼神黯淡了不少。
“教授有心事?”
乔布特朗敏锐地发了罗伯教授的小动作,便问道。
“当前十八世纪的爆发还没发生,我想要阻止祂,但却无从下手。”
罗伯教授苦笑着说道。
“相传死灵之书不单单有召唤出哈斯陶吕克的咒文,还有将哈斯陶吕克遣返的咒文,那才是我的真正的目的。
仔细想想,让这样的东西祸害人间,要死多少人?”
罗伯教授的话令闻者肃然起敬,但也起到了警示的作用。
“哈斯陶吕克只是没有主动攻击性的旧日支配者。
跟我们面临的那些存在不能并列一提。”
乔布特朗说罢,指了指地板。
二副保罗看明白了乔布特朗的动作,心有余悸地说道,
“每一个航海家的噩梦。
沉睡在深海里的旧日支配者,克苏鲁。”
“这一个级别的旧日支配者,无论是体型还是战斗力都是令人望而却步的存在。
直面这样的旧日支配者恐怕我们还没进入战斗的状态,我们就已经会步入疯狂。
而谋划这一次行程中一系列的意外的旧日支配者,不,应该说是外神,就更为可怕了。”
乔布特朗缓缓地说道。
“嘿,你们在说我吗?”
头戴着绅士礼帽,身穿着黑色西服与白手套的黑人站在了乔布特朗的身后,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脸,并且看起来十分友好地将手心搭在了乔布特朗的肩膀。
“不介意我在这坐下吧?乔布特朗先生?”
黑人展现出了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笑盈盈的样子看去憨态可掬,平易近人。
乔布特朗闻言后身体就像被冻僵了一样,僵硬且不敢有任何的大动作。
端着咖啡杯的手在不自觉的情况下颤抖,连热咖啡洒了在手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额徐徐流下了两行汗滴,瞪大如同铜铃一般的双眼中透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并且夹带着恐惧的眼神。
随着恐惧在心中蔓延,大量的肾腺素飙升,心脏在内分泌紊乱的情况下开始了加速跳动。
乔布特朗几乎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感觉。
那个黑人随意地拉开了一张椅子,并唤来了服务员,简单地点了一杯柳橙汁和一个火腿三明治,并且从裤兜里的钱包中掏出了几张大钞。
“这一桌我的帐我来结,剩下的就当是小费好了。”
黑人爽朗地笑着,露出了一副白皙的牙齿。
“除了乔布特朗先生之外,我跟在座的各位都是初次见面。
但各位请不要过度惊慌,我还是很友善的。”
希芙握住了乔布特朗的手,能够从他手心中冒出来的汗明白到现在的情况也许已经变得复杂了起来。
一向表现得淡定和从容的乔布特朗竟然会展现出这种样子,显然来人是一名不速之客。
曾经接触过神秘侧事件的二副保罗感到太阳穴一阵疼痛,就像是脑子中有个打击乐乐队在忘情地咚咚咚般敲打着。
心中的危机感在不断提示着自己来者不善,保罗紧握着拳头,瞪着自顾自坐下在乔布特朗对面的黑人。
“不用太紧张,想必本体的其他化身,我是最友善,也是最好说话的。
再说了,我要弄死你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你们要是不满意,大可以拔出你腰间的燧发枪对我脑袋来一发,但后果自负哦?”
黑人翘起了二郎腿,双手向外摊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道。
乔布特朗像泄了气一样,叹了一口气,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我需要盘算什么?”
黑人歪了歪头,并礼貌地接过了服务员送来的柳橙汁和三明治。
他没有用刀叉,而是直接把三明治抓在手里,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不要用你们人类的角度去揣摩我们的想法,你永远猜不到的。”
同样已经明白到目前情况不简单的罗伯教授向黑人问道,
“尊敬的先生,请问,您为什么要现身在我们面前?”
“吃一顿早饭,顺便来打个招呼,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黑人三两口将自己手里的三明治大口吃完,并抿了一小口柳橙汁。
“啊哈,新鲜的柳橙汁,比那种兑了无数色素和香精的好喝多了。”
“愚弄我们很好玩吗?潜行的混沌,混沌的意志,奈亚拉托提普先生。”
乔布特朗紧握着拳头,压低着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想你应该搞错了什么。
我是奈亚拉托提普,但我也不是奈亚拉托提普。
我更希望你可以叫我达尔赖。①
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
每一个分身都有着自己的任务,而我象征的是享乐,这也是为什么我是最好说话的一个。
假如你面对的是那一位象征威严的黑法老,你已经死了。
明白吗?
你们尚且能够坐在我的面前,享用着这美味的早餐,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能够在我恒古的生命中带来一丝乐趣。
不过,我好说话,并不代表我不会被激怒哦。”
自称达尔赖的黑人吧嗒着嘴,从衣兜里拿了一盒做工精致的香烟出来,面印刷着黑色、红色与橙黄色的字体和图案,烟盒中间还写着“忠告市民:吸烟带来痛苦”。
“来一根么?一百二十年后只发行三个月的限量版万宝路,据说是蜜桃和蜜瓜味,试试?”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谁都不敢从他手里接过这号称来自未来的香烟,这个香烟品牌甚至听都未曾听过。
谁知道抽了之后会不会变成奇怪的触手怪?
“你们的损失。”
达尔赖撇了撇嘴,自顾自点了香烟。
“要知道,无聊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望着天花板,呆呆地说道。
“知道结局的话剧,就不好看了。
很简单的道理不是么?
但是换一个角度,去欣赏话剧的过程,你获得的快乐就比只看结局就来得多得多。”
众人听着达尔赖说的话,陷入了沉思,而唯有希芙一人开口问道,
“达尔赖先生,既然您是享乐主义的,那为什么会花时间在我们的身,而不是去找其他的乐子?
听听音乐、看看世界的风光?”
“单纯就是好啊。
既然我能拿出一百多年后的香烟,我自然也能够拿出五百年后的,明白了么?
这些事情我都做过了,而我已经腻味了。
对于我来说,最有趣的,莫过于看看你们这些追寻真相的人类在命运中苦苦挣扎的样子。
知道我最喜欢哪一种人吗?
学术研究者,侦探,还有神秘学家,这些喜欢追根到底的人往往都会为了追寻自己渴望的答案而一步步自己踏入深渊。”
达尔赖呼了一口烟气,用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说着无比残的话。
尽管如此,乔布特朗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深意,并神情凝重地看着面前做出了一副轻松模样的奈亚拉托提普。
“嘘!知道了就别说出来,有些话放心里就好了。
乌姆尔应该教过你,对吧?”
达尔赖注意到了乔布特朗的眼神,向他挤了一个笑容,并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无奈吗?”
乔布特朗闻言后一愣,随后问道。
“当然。
要不然,本体也不至于创造我这样的一个分身出来,对吧?”
达尔赖端起了面前的柳橙汁,一饮而尽。
“好了好了,聊天聊得差不多了。
那座岛,还有惊喜在等着你们。
敬请期待,哈哈哈。”
说罢,达尔赖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吹着口哨走了出去,脚下还踏着轻松的舞步。
“等等,送我一根烟。”
乔布特朗喊住了达尔赖,并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拿去,送你了。”
达尔赖转头,轻轻将一整盒烟丢了过去,乔布特朗伸手接住后,便取出了一根默默地给自己点。
达尔赖见状,发自内心地笑了,
“有意思有意思。岛见。”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挽留达尔赖,他一溜烟地便离开了众人的视野。
希芙一脸愁容,看着抽着烟的乔布特朗并且关切地问道,
“这个烟没问题吧?”
乔布特朗深吸了一口,辛辣却带着丝丝水果般甜味的烟草香在肺部和口腔中回荡。
他轻轻摇了摇头,
“烟,是好烟。
很纯,很浓郁。”
罗伯教授饱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此刻抽着烟的乔布特朗,便问道,
“你知道了什么?”
“你没听出来吗?
我不相信你没有。”
乔布特朗立马反问道。
罗伯教授闻言牵强地笑了一下,满脸的惆怅和困扰,
“我还是不明白。”
这回轮到二副保罗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希芙,
“我终于明白你那种插不进话的苦闷了!”
“呜呜呜!就是就是!他们太坏了。每次都跟打哑谜一样的。”
希芙做出了一副娇憨可怜的样子,希望能够两个比较聪明的知情者能够透露出一些信息来。
乔布特朗与罗伯教授对视一眼,罗伯教授默不作声,起身后连招呼都没打,就独自到收银台处买了四五瓶烈酒,随后便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决定今天要破例,用大量的酒精去灌醉自己。
见到罗伯教授的动作,保罗与希芙都长大了嘴巴,随后将眼神投向了默默抽着烟的乔布特朗。
“说说呗?”
希芙眨着她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用撒娇般的语气试探着。
乔布特朗摇了摇头,
“不能说,自己品。”
“哼!小气,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希芙气鼓鼓地用小拳头锤了乔布特朗一下。
“看话剧的时候,不止一个人在看,而最重要的礼仪是全场应该保持安静。”
乔布特朗沧桑地说道。
他学着达尔赖一般,望着天花板,呆呆地走了神。
回过神来,乔布特朗发现了自己似乎身处宇宙中,面前的那一位显然就是无比熟悉的乌姆尔。
“感觉祂怎么样?”
虚无空灵的声音从乌姆尔口中传出,身披着轻纱的乌姆尔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祂。。。是一个口是心非的矛盾混合体。”
乔布特朗如实回答道。
“哦?很有趣的问答。
你这一个回答已经无限接近了祂的本质。”
乌姆尔飘飞了起来,来到了乔布特朗的身前。
“掀开我面前的轻纱,你将得到一切的真相,怎么样?掀还是不掀?”
乌姆尔突然向乔布特朗提出了一个选择,而乔布特朗明白这是一个试探。
因为求知欲,乔布特朗伸出了手,但因为理智,乔布特朗的手停留在了乌姆尔的跟前,没有再往前伸去。
“怎么?不敢掀了?”
乌姆尔质疑道。
“知道结局的话剧,就不好看了。”
乔布特朗神情严肃地在乌姆尔面前重复了一遍这一句由达尔赖嘴里说出的话,说完后乔布特朗自己就笑了。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
乔布特朗突然间捧腹大笑,还笑出了眼泪。
要不是如今是漂浮在宇宙中,乔布特朗应该会趴在地边笑边锤地板。
“哈哈哈,什么狗屁真相,哈哈哈哈!”
乔布特朗仍然没有停下自己肆无忌惮的笑声,他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命运。
乌姆尔见状,也笑了。
“懂得规矩,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去吧,不要忘记你的使命。”
乔布特朗闻言后,停下了自己的猖狂。
“乌姆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作为全知全能的你,应该能够知道我要问什么了吧?”
“嗯,我知道。
我们既是演员,也是观众。
而你只是在这一场漫长的话剧中的龙套。”
“那银之匙呢?”
“充其量就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配角而已。”
“你放弃了吗?”
“我从未尝试过,又何谈放弃?”
“啧,怂货。”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