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点好一切，苏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缓缓地从屏风后转过身来，双手相执，冲着萧亦尘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王爷。”

萧亦尘只是看着她，没让她起来，也没让她不起来。他眼里的苏锦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改头换面，登时又是气色极好的大家闺秀，端的是一个温婉娴静。

这让他感到些诧异，可他到底没在面上展现他的半分别的情绪，只是深如古潭的眼底泛起了一些深色的波澜。

苏锦起了身，尽力让自己站得笔直。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萧亦尘，目光温柔缱绻，像是要流出水来。

“我一直在幻想，同你成了亲，你能为我描眉，为我梳头，我却知道这些不过是幻想。”苏锦轻轻开口，她弯起唇角，像是想笑，没等她笑出来，豆大的眼泪就先一步一颗一颗地滚落过她爬上嫣红的脸颊，留下两道浅浅的泪痕。“我终究还是太软弱了啊，我以为落湖那次便是我死之时，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活过来看见你。我以为我是不怕死的，可我，可我……”她似是说不下去般，缓慢地抬起手掌，掩住了自己的面容，任由泪水划过宽宽的指缝，掉在足下，砸出一个小小的水坑。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这却是最后一次。

“可等我真的下定决心，你站在我的面前，我才发现我害怕了。我怕我以后再也不能看见你，再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与不好，开心不开心，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怕得要死。”

爱一个人好难，放下一个人也好难。

“夫君，我觉得好累，我不想爱你了，我想放弃。”

她放下双手，迎上萧亦尘复杂难测的目光，勉强对他笑了笑：“夫君，我这样，好看吗？我不想走的时候，给你留的模样是一个死气沉沉的苏锦。”她咳了几声，停了停：“你会记住我的，对么？”

萧亦尘看着她，淡淡道：“本王没有逼你去死，你何故如此。”

眼泪碎了一地，苏锦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却带着坚定：“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夫君你说我不懂什么是爱，其实锦儿懂的。”

“你不过是傻罢了。”他道。

对啊，可不就是傻么。

苏锦眼里的萧亦尘是模糊的，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没看清过他，但她想，萧亦尘是她的魔障吧，遇上他，她注定没有好日子过。

那些在无数个日夜里辗转反侧的心事，终究只有她一人知道了。

萧亦尘始终都是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连话也不愿对她多说一句。

他冷眼旁观地看着她沦陷，最后走向毁灭。

苏锦轻轻抬起手，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擦去了脸上的泪滴。她看着萧亦尘，即使新涌出来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也没有眨一下眼睛，直到看得眼睛酸涩，她才缓缓地弯下腰，将双手重叠横于头顶，闭了眼睛，眼泪掉在地上，甚至都能听到发钗上的珍珠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

“夫君，锦儿退了，这一退，便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