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怎么可能恬不知耻地回去？

她……她本来就是一个死人啊。

苏长锦心绪如麻，来这里之前做的各种假设，各种猜想，和这个具有强大冲击力的真相一比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她脑子有些乱，但又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于是她又喝了一口茶，深呼吸了一口气，稳着声音问：“您有几成把握？”

“老实说，一成都没有。古往今来，没有发现过任何一个异世之人，也许是有那么几个，但他们既来之则安之，所以古籍上对他们的记载寥寥无几。”

苏长锦的嘴唇动了动，突然觉得有些无力：“现如今这样，我也不能回去了吧。”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穿越重生会害别人丢了性命。

“今日萧施主会带你来，便说明选择权在王妃手中。贫僧不敢妄言能送王妃去哪，若是王妃信我，可勉力一试，若是王妃不信我，贫僧能做的只有劝言。”

杯里的茶渐渐没了热气。

萧亦尘耐心地在门外等着。

不知等了多久，禅房的门开了。

他几乎没犹豫，快步迎上去，正撞见从里面走出来的苏长锦。

“你回不去了么……”

岂料这句话才出口，抬头看着他的苏长锦便哽咽出声：“我都知道了。”

她的语气还算冷静，萧亦尘却一下没了声音。

她知道的，是他以为的那件事么？

他的想法在苏长锦的目光逐渐移到他腰间时彻底得到了证实。

在看到那朵莲舍利，苏长锦终于忍不住情绪，原来无根大师说的都是真的，在屋里知道那件事的时候她的心就被千万只蚂蚁噬咬一样，又像被丢到痛苦和愧疚的汤锅里煎熬着，总之不是好过的。她苏长锦就算很怕死，也不会做出死后去抢了别人的性命这种事。她想了很多，想来想去，却不知道怪谁。此刻萧亦尘站在她面前，她便忍不住开始质问，似乎这样能让她的良心好过一些。

“你为什么选了我啊？明明……明明苏锦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而且她那么喜欢你……”

“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呜呜呜呜，我知道我也对不起她，我也不想的，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

他打断她：“当时她的病已经很严重，日渐衰弱。”

萧亦尘声音艰涩：“无根大师说，一具身体不足以赡养两具灵魂，必须要有取舍。苏锦她便自裁了。”

苏长锦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她是苏锦，当自己劫后余生满怀欣喜地醒过来，看见心爱的人就在身边，他却逼问着另一个人，选择了另一个人，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

所以，那个温柔的女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消失的呢？

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成全她爱的人呢？

她知道萧亦尘恨她，不待见她，所以，苏锦是怎么舍得成全他，把身体给了另一个人？

苏长锦想起无根大师方才对她说的那番话，“代替苏锦，完成她应有的生活，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终究是有些因缘的，你能来到这里，自然是命不该绝。苏锦自行了断，也是她的机缘。既来之则安之，今日之事，贫僧定守口如瓶，王妃还是且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