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娘怎会生气呢!”
冯娘都快气晕过去了,她掐着自己的掌心,使自己保持清醒:“鲍院长给我一口饭吃,苟姑娘又是做鱼汤给院长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冯娘,你人真好!”
苟璃第一次下厨,她没烧了厨房,也只是将厨房糟蹋成比猪圈还脏的地方。
冯娘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与她说话。
院长夫人的身份真好!
苟璃笑眯眯的走到冯娘的跟前,她将手中的瓷碗递给冯娘:“要不要尝尝我给鲍院长做的汤。”
冯娘下意识的朝着汤碗中看去,她以为苟璃不善厨艺,可是鱼汤的颜色却特别好看。
奶白的鱼汤,上面还飘着粉色的花苞,看上去很有食欲。
冯娘吞了口吐沫,刚想说话,苟璃却将瓷碗又拿了回来。
“还是先让鲍院长尝一口吧!”
冯娘话哽在喉咙里,难得苟璃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她舔着唇,也压制住了食欲。
只见苟璃将瓷碗里的白汤倒进了一琉璃制成的荷叶边深盏里。
一条鱼正睡在汤羹之中,汤上开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睡莲,四周花苞都漂浮着。
“苟姑娘做汤,色香味俱全。”
冯娘不禁的夸赞了两句,刚想继续奉承两句,却无意间瞧见汤内的鱼尾巴似乎动了一下。
“那个鱼……”
“鲍院长应该起身了吧!”苟璃赶紧将鱼汤捧在手里,她见冯娘手里还有包子,便又取了两个包子:“冯娘,我与鲍院长在房内用膳,不去膳堂了。”
“好。”
冯娘又朝着苟璃手中的鱼汤看了两眼,怎么越发觉这鱼汤奇奇怪怪。
苟璃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深意起来,她看着手中的鱼汤,该死的鲍文昶叫他折腾自己睡不了觉!
待苟璃步履轻盈的走进师德堂时。
没想到临清晨才睡的鲍文昶已经起身,卧室的门半敞着,苦涩的药味儿从房内传了出来。
鲍文昶正坐在轮椅上,面色惨白,整个人佝偻在一起,病态十足。
苟璃敲了敲门。
“鲍院长。”
“进。”
鲍文昶嗓音沙哑,见苟璃进来,好不容易直起身来,他冲着苟璃淡然一笑:“怎么起的这么早。”
温润的笑意,柔情的目光。
换做旁人恐怕真的会掉进鲍文昶的温柔乡里。
可苟璃一肚子没睡的窝火,她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或是因为到了生地方,有些失眠,今日起的早,便做了早膳。”
苟璃将鱼汤和包子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昨儿在晚膳上,鲍院长可是答应苟璃,常常苟璃的手艺。”
鲍文昶轻咳了两声,他转着轮椅到苟璃跟前,瞧着桌上的鱼汤:“看着真好。”
苟璃见鲍文昶还欢喜上呢!
心里却恶毒了起来。
哼!看不毒死你!
叫你折腾本郡主。
苟璃连忙盛了一碗汤,然后还捞了几个花苞,将放上汤勺便递给了鲍文昶。
“我还给这汤取了个名字,锦鲤芙蓉白汤。”
鲍文昶盛情难却,他接过鱼汤的时候,汤是温热的,因为常年喝药,所以嗅觉中满是苦味儿,连味觉都有些不大灵敏。
“快喝嘛!”
在苟璃的催促之下。
鲍文昶轻轻的抿了一口,那鱼汤的味道顺滑到嘴巴里。
鲍文昶的面色瞬间更惨白了。
“怎么了?不好喝吗?”苟璃委委屈屈的看着鲍文昶,又用起了唱苦情戏的砝码:“昨日我着实有些生气你与冯子衿的关系,所以才说下厨,可然而……”
“这是我第一次下厨,鸡鸣前便起身去厨房,烧水烹饪。”
苟璃的戏在遇到鲍文昶之后越来越多。
她见鲍文昶闷不做声的,便着手将汤拿了回来。
鲍文昶性情如水,如他那长相一样,不会拒绝旁人的好意,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好人,温柔胚子!
“味道还不错。”
鲍文昶紧紧的捏着碗边,又抿了两口:“虽说有些不像是鱼汤的口感,还有些面疙瘩……不过,鲍某还是很好奇姑娘这鱼汤的做法,是怎么做的如此特别。”
鲍文昶不忍苟璃难过,自己又不想喝汤便赶紧转移话题。
苟璃瞧鱼汤被鲍文昶喝下去几口,心里的不爽终于下去了好几分。
苟璃冲这鲍文昶的笑意都明媚了。
“你方才说,锦鲤芙蓉白汤?”
“嗯嗯,是呀!”
苟璃话音没落下。
没承想深盏中的鱼突然蹦跶了一下,将碗里的鱼汤洒出来了一些。
鲍文昶见状,眉头一挑,他用汤勺搅了搅汤碗,一金色透明的鳞片落在了花苞上。
苟璃假装挡了挡。
鲍文昶却连忙转到了茶几旁,他看着深盏里的鱼汤咕咚咕咚的冒着泡泡。
“苟姑娘……这……这鱼还活着呢!”
“喔?”
苟璃诧异的盯着鱼汤:“明明已经泡了很久的。”
鲍文昶干脆伸手将鱼给捞了出来,看着披着一身金鳞的肥硕锦鲤,越瞧越眼熟。
“这条是我好不容易在外面池塘里捞出来的呢!它虽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肥的,最特别的,一看就是特别好吃。”苟璃美滋滋的笑了出来,她还指了指:“池塘里的荷花也相继盛开,我特意挑选了今日太阳初升时开的那朵,采了旁边一些花骨朵。”
苟璃说着说着。
鲍文昶那温柔的笑意都凝结在了脸上。
苟璃倒是想知道,鲍文昶的温柔是不是装的,搁给旁人恐怕都得跳脚了吧!
气死他!
一想到昨晚被他折腾的没法睡,便不后悔今日做的汤!
“所以,这碗汤叫锦鲤芙蓉白汤……你这鱼还活蹦乱跳,那白汤又是何意?”
鲍文昶深吸了几口气。
在碗里躺着的鱼,是当初他来的岐黄书院任职的时候,特意从京都带过来的。
品种罕见,又难养活。
至于芙蓉,更是罕见的品种睡莲。
锦鲤和芙蓉是鲍文昶费劲心力养出来的!却没想到他们的晚年竟然是被苟璃糟蹋的!
鲍文昶的心都在滴血,可然而苟璃是他的未婚妻,将要陪伴他终老的人,他不能生气!
不生气的话,鲍文昶心里却堵着一口老血。
“我以前喝过的鱼汤都是奶白奶白,但今日将锦鲤放在水里煮了好一会儿,颜色都没变,我就放了些面粉进去搅和,你看,果不其然成功了吧!”
苟璃炫耀的转着圈圈:“我真是个天才!”
还炫耀?
鲍文昶总觉得苟璃是故意的!
“你!”鲍文昶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我……咳咳咳……我看你是将鱼给煮晕过去了,现在水凉了,鱼也醒了。”
所以,鲍文昶刚刚是喝了一碗白面泡锦鲤的生盐水。
他最爱的鱼,他最心疼的花。
苟璃实在不断挑战自己的底线吗?
鲍文昶向来是个没什么底线的人,但他越想越觉得作呕,努力的压制住自己暴怒的脾气。
“出去。”
苟璃还想再晃悠一下,可是没承想,鲍文昶虽然没明面上的怒火,但温润的气质一降下来,如同三层寒冰袭击心底,那温柔的视线之下全是无情。
让没脾气的人发脾气,后果还是恐怖如斯。
“带上汤,出去!”
苟璃吞了口吐沫:“好心做汤,你怎么这样啊!”
苟璃撅着唇,眼底都是隐隐约约的泪,她捧着汤,风一般的飞驰了出去。
其实苟璃出门的时候,嘴角早就笑开了花。
心里的气狠狠的出了。
鲍文昶那个病秧子也火了!
没什么比现在更舒心的时候。
苟璃身为思颖郡主,她向来如此,有仇当场必报,报了之后连环报!
所以吧!
苟璃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常有人忌惮她,其实她也是个脾气直爽的人嘛!
苟璃回身朝着屋内看了一眼,看着鲍文昶似是在漱口,她看了看碗里的鱼。
锦鲤真的活蹦乱跳的,她特意留了一手,在做鱼汤之前,只是将鱼给砸晕了!
至于那水也是温温凉凉,不至于将鱼给烫死。
因为……
苟璃毫不犹豫的将碗里的锦鲤给捞了出来。
锦鲤在她的手里活蹦乱跳,使劲挣扎。
苟璃想都没想的将锦鲤又扔回了池塘里,这条肥肥的锦鲤,满身金鳞,头上有一个红色的印记,是整池锦鲤中最特别的一条。
日后鲍文昶在赏鱼的时候。
估摸着每次看到这条鱼,肯定都能想到她做的汤,还有那难喝的鱼汤味道。
苟璃充分的印证了一句话。
切莫得罪女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苟璃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一夜没睡的疲乏全都烟消云散,她蹦蹦跳跳的朝着后厨而去,要吃个美美的早膳呢!
在苟璃离开师德堂的时候,漱完口的鲍文昶已经转着轮椅到了门口。
鲍文昶一脸阴郁,改了往日里表现出的温润,他看着苟璃离开的身影,修长的手指捋了捋衣角。
“这个女人!”
鲍文昶手指勾了勾,从房梁下立即跳出一穿着夜行衣的男人。
“昨日本王没上心,以为只是个寻常姑娘,调皮了些。”
“可是王爷今日确实吃了姑娘的闷亏呀!”男人嬉皮笑脸的笑了出来。
鲍文昶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连个暗卫都没大没小,他温润的伪装已经如此成功?连暗卫都不将他放在眼中?
“去查,将这姑娘的底细彻彻底底的给本王查出来,待事情结束后,本王在好好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苟璃明摆着是故意玩他!
鲍文昶是当真气着了!气得他都装不下去了。
这女人,当真不好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