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璃蹦蹦跳跳的在书院里晃荡,收拾完鲍文昶,心情极好。
她沿路上碰见三两成群的学生,还主动打了招呼。
“苟姑娘好。”
“小生见过苟姑娘。”
“都好都好。”苟璃扬起手,那姿态端正的像个母仪天下的娘娘。
本来就漂亮的脸蛋更是光彩动人。
这群不谙世事的学生们看的脸颊都红了。
苟璃见他们都朝朝着东面的空地而去,好奇的问道:“你们今晨上的是什么课?那东面的院子又是什么场地?”
“鲍院长常常教导我们,百姓乃衣食父母,要知百姓之苦,体验人生百味。所以,今日农课。”
农课是什么玩意儿?苟璃从来没上过。
不过鲍文昶这话说的确实在理,苟璃倒是小瞧了他!
“姑娘要不要和我们一同去看看?”
“好呀!”
苟璃想都没想的答应了。
刚巧冯娘挑着两桶天然农肥走过来,铺面而来的臭味儿,熏得苟璃倒退两步。
“冯娘,你身上挑着的是?”
“肥料啊!刚让人从粪渠里挖出来的!苟姑娘,你来看看农课怎么上的?巧了,这门课,我是老师。”
冯娘骄傲的仰起头来,她将农肥递给了苟璃身边的两学生,随后凶神恶煞的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日上三竿了吧!看你们各个都不想干农活,所以才在这里磨叽。”
“对不起,冯先生。”
学生们一见冯娘跐溜的背着农肥跑了。
苟璃尴尬的笑了笑。
岐黄书院还真的是神奇的存在,特么的连书院帮佣都能成为老师,到底是藏弄卧虎,还是徒有虚名!
苟璃不禁腹诽。
冯娘带着苟璃进了东面的院子,走进院子,豁然开朗。
岐黄书院本就在阎城的东南角,背靠着阎山。
东面的院子刚巧连着山脚,外墙用篱笆拦着,篱笆内是三亩已经开耕的农田。
一大波学生正捋起袖子干农活。
三亩地外围种了一圈南瓜,南瓜叶子绿油油的,叶子中藏着黄色的花骨朵。
沿着外围,分别种了土豆,花生,青菜,萝卜之类的。
还有一群鸡鸭在农田里来回的踱步。
苟璃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这些蔬菜长势极好,瞧着就好吃。
冯娘见苟璃都看呆了,不禁笑道:“不过就是寻常农家该有的样子,想来苟姑娘肯定没在乡下住过。”
“没有。”
苟璃摇了摇头:“以前只在书本里,还有家中的小院见过。那个是香瓜吗?”
冯娘伸手将手边的香瓜摘了下来,然后用帕子擦了擦,随身带着的小刀直接对半切开。
“吃吧!再不吃,这堂课还没下课,地里已经结了果的香瓜,恐怕都被这群小崽子们吃了。”
苟璃闻着香瓜沁鼻的香味儿,晶莹剔透的汁液,馋的哈达子都要冒出来了。
于是苟璃也不顾郡主的风度,直接啃了起来。
“好甜!比京都进贡的香瓜都甜。”
“这可是从外域引过来的品种。”冯娘又骄傲了。
“当真是因为鲍院长要这群学生们知百姓之苦,才设的农课?”
学院里的学生们大多在十三四岁,早就到了懂事的年纪,而且苟璃见他们这可爱老师的模样。
大多学生本就是阎城内或者是周边村镇的吧!
恐怕只有少数出生大户。
本就生在农家,定然知道百姓之苦。
“苟姑娘要听实话?”
“我都是未来的鲍夫人了,迟早得知道的。”
冯娘扒在苟璃的耳边,低声道:“其实是东院这块地一直空着,朝廷每年拨下来的财款,一到悍匪扰民的时候,便得延个两月才能到位,又不能让学院里这些孩子饿着,鲍院长便让他们自给自足了。”
“额……”
岐黄书院看着也不穷啊!
就鲍文昶每天吃的那些药,省省也够吃两顿的,反正他都药石无用了,别浪费资源呀!
“学院里不收学费吗?按理来说,学院都是自收自支的。”
苟璃记着以前自己去学院读书,每年爹都给好多赞助,这也不怪她啊!
苟家那么有钱,她爹就喜欢为国家做贡献。
反正最后按爹的说法,花钱养了个小白眼狼,天天在学院里惹是生非,幸好那些银子砸下去见响了,不然思颖郡主将会成为第一个被学院劝退的皇族。
“岐黄书院在鲍院长接盘之后,都成慈善院了,不往外贴就不错了,总是接济附近的村民,还收他们的孩子来上课,最后再送进永昌王的军队里服役,他就是好心!”
冯娘吐槽着鲍文昶。
可苟璃却心下觉着,鲍文昶这些做法倒是人如其貌了。
鲍文昶这个读书人,还是蛮善良!
那么善良,怎么会做出与悍匪通消息的奸细行为。
“哎?等等,冯娘你刚刚说,永昌王?”
“对呀!永昌王李霑昱,就是咱们大楚唯一一个靠着铁血铮铮,杀敌无数,创下丰功伟绩的异姓王。”
永昌王李霑昱,不就是大哥苟補的直系领导吗?
以前苟璃总听大哥说过永昌王的为人,不仅是样貌天资,行事也是枭雄,大哥很佩服永昌王,极其愿意为永昌王卖命。
苟璃不禁的摸了摸下巴,视线快速的扫描到眼前这群学生的身上。
大哥惨死山中,该不会是他们其中的某一个通风报信吧!
“苟姑娘?”
冯娘瞬间被苟璃的眼神给吓着了,原本满是善意的漂亮眼睛充满了质疑和弑杀。
“没事。”
苟璃变脸的速度也是极快:“我与他们一起干活儿,要深刻体会鲍院长的教学思想。”
只有打入敌营,苟璃才知道对方的底细。
苟璃双手紧紧捏拳,她不仅拿下鲍文昶,还得拿下这群小崽子!
呵!男人们!
很快。
苟璃就后悔了,从小娇生惯养的她那里做过这么多的活,在地里除草,浇水,还得闻着肥料的臭味儿,忍受着昨日一夜未睡的疲惫。
再加上天气炎热,苟璃扶着酸疼的老腰,热的粗喘着气,累成狗了!
“苟姑娘。”
听远远一声叫喊,苟璃抬起头来。
孙连方推着鲍文昶出现在了东院的门口。
苟璃瞧着鲍文昶又生出了一肚子的火,要不是他,她能受罪!
可苟璃再看向孙连方那张憨实的脸,心情又快乐了很多,靠着孙连方赚的金山,到现在还没消下去半分,财富毕竟总是月累计越多。
“来了。”
苟璃抚着耳边凌乱的碎发,又将挽上去的衣袖放了下来。
“见过鲍院长,孙院长。”
苟璃规规矩矩的行礼。
鲍文昶看着苟璃的眼神又恢复了温润。
苟璃想着,他该是从锦鲤芙蓉白汤里缓了过来,要是换她的脾气,记仇起码一百年!
“苟姑娘,安城主有请咱们前去城主府议事。”
“为什么?”
苟璃眉心一拧,安侑生这老狐狸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昨儿夏日宴上,安侑生虽然没戳穿自己,但凭着苟璃对安侑生的了解,他帮着安排且隐瞒她的身份,这事儿只能出现一次。再往后的接触,安侑生肯定要的想着法子从她身上套好处,要消息。
她的预知力都要被安侑生掏空了。
“是因为昨日你在夏日宴上的指点,安城主的人连夜去了断崖处,那里确实是悍匪的粮仓。”
孙金山听鲍文昶叙述了些苟璃的事情,他不禁对苟璃产生了佩服之情。
“哈?这事儿啊!”苟璃意味深长的朝着鲍文昶看了一眼:“某些人不是说,夏日宴不适合姑娘旁听的吗?”
鲍文昶轻咳了一声,又开始了病秧子的表现。
面色苍白,浑身疲乏无力,连嗓子都干涩了起来。
“是鲍某有眼无珠,不知姑娘大才。”
鲍文昶温润的笑意都达到眼底了,明摆着就是为了哄苟璃。
其实鲍文昶心里很清楚,今儿能用鱼汤来捉弄他,以他们两人之间的未婚夫妻关系,还有他面上那温润如玉的个性。
苟璃性格强势,做事儿又鬼头鬼脑的,他肯定吃亏。
“这还差不多。”苟璃闻了闻身上的汗臭味儿:“等我半柱香的时间,我去换身衣裳。”
---
岐黄书院有一辆四轮马车,但是却没有马。
苟璃见孙连方将自己的坐骑套在马车上的时候,满是心疼。
“金山,你要是舍不得,咱们就是走过去,城主府也不算远吧!”
苟璃是万万没想到,岐黄书院已经这么穷了,她回眸看了眼鲍文昶:“那学院里的马术课都怎么上……咱们学院不养马?”
其实在苟璃的贵族圈里,养马是家家户户都有,就苟璃还养了匹娇小的小白马呢!
苟璃一想到自己的小白,毛发顺溜,眼睛珠子跟葡萄一样。
想念小白,今日见了安侑生,要他将小白从京都接过来。
“马都在马场里。”
鲍文昶靠在马车里,明明是夏日,但他凉的像个冰块,腿上还盖着毛毯。
“有马术课的话,会带着学生们去马场,由孙院长带头,苟姑娘若是感兴趣,后日便可以去看看。至于学院里的马车,是因为……”鲍文昶又习惯性的掩唇咳嗽:“今日有农课,听冯娘说,需要磨豆,马便被借用了过去。”
“……”
听鲍文昶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不都说卸磨杀驴,磨豆应该用驴吧!怎么用上马了?
苟璃无语,其实不用解释,反正就两个字儿,穷呗!毕竟冯娘都能兼职当农课老师了,也没什么可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