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离岐黄学院并不算太远。
但因为鲍文昶体弱,受不得颠簸的缘故。
孙连方驾车的速度极慢。
苟璃闻着鲍文昶那满身的苦药味儿,看着他安静的读书,再加上昨日一宿没睡。
苟璃困顿上来,一闭眼就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鲍文昶见苟璃睡着,低声道:“连方,走僻静的路,绕远一些没关系。”
“苟姑娘是睡着了吗?我今晨起来打拳的时候,见她在折腾你水池里的锦鲤,还特意告诉她,锦鲤是你的宝贝,一瞧她便知道是人生地不熟,失眠了。”
“咳咳。”
鲍文昶听着孙连方这话,又想到今早令人作呕的汤。
果然,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一想到她这么作弄自己。
鲍文昶那修长的手就忍不住抬起来,分分钟克制住自己想揍人的冲动。
鲍文昶脑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可是一贴近看苟璃那样貌,光看着她娴静的长相,是决计想不出来她的品行这么恶劣。
“嘿嘿嘿。”
苟璃突然一笑,惊的鲍文昶立马将手给收了出来。
“做梦了?”
鲍文昶见苟璃展颜一笑,心里的气居然消了许多。
不过就是个小姑娘,他若是与之计较,便显得自己很没风度。
但若是不收拾,又损了他的威严!
不论如何,苟璃算计他这事儿,已经记在了他的小本本上。
鲍文昶再次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苟璃,她五官很精致,小巧的嘴巴泛着粉色的光芒,巴掌大的脸颊怎可以生出如此绝美的姿色?
苟璃约莫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或许是苟璃做噩梦,她眉头突然拧了起来,嘴巴里也是念念有词的。
“不是……不是我……”
鲍文昶竟一时间克制不住自己的怜惜,伸手将苟璃的眉头捋平:“不过就是梦一场而已。醒了,便什么都没了。”
苟璃仿佛是听到鲍文昶的话,波澜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缓。
至于苟璃。
苟璃知道自己又做了一场预知的梦。
真是光怪陆离的。
苟璃这次并没有预知旁人的生死,而只是梦见身边人将会经历的一些事情而已。
只是让苟璃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预知冯子衿的未来。
而这个未来和自己也有些关系!
这个女人!
苟璃一想到梦里发生的事情,整个人都不好了,该死的冯子衿竟然会想法设法的构陷自己。
也许是苟璃真的很不喜欢冯子衿的缘故,所以才会这么早预知到她吧!
在梦里,苟璃可是恨不得将冯子衿的皮给扒了!
不过,很奇怪的是梦到最后,苟璃的心情居然会突然平静了下来,她好像被人安抚了一样,怎么也不炸毛了。
醒了之后,心情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还是有些反常的。
苟璃也懒得想太多,既然已经预知了冯子衿的事情,她防备着便是……
马车停下,苟璃咻的睁开双眸,刚巧着撞见鲍文昶打量自己。
鲍文昶下意识躲开视线,温润的眸色掩着几许羞赧。
“醒了?刚巧到城主府睁眼,苟姑娘醒的很及时。”鲍文昶将手中的书连忙放在手边,然后对着车窗外说道:“连方,劳烦你将轮椅拿一下。”
苟璃眼神中携着些许的疑惑,这鲍文昶怎么回事,感觉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
于是苟璃想都没想的看了下自己的衣服。
衣服整齐,鞋袜也套在脚上。
一个病秧子应该也不会对她动手动脚的叭~
孙连方听到鲍文昶的吩咐,好意的打开车帘:“鲍院长,我帮你下来。”
马车里热的慌,也闷的要紧。
苟璃一溜烟的从孙连方的旁边跳下了马车:“金山,我先去城主府叫门。”
“好呀!”孙连方憨实应着,他见苟璃走远,便搭手将鲍文昶带下了马车。
“连方。”
“嗳?”
“以前你不是不太喜欢旁人叫你金山的吗?你好像对苟璃颇有好感,寻日里你为人敦厚,不善言谈,方才我见苟璃对你也很亲近。”
鲍文昶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苟璃不知道有什么魅力。
鲍文昶觉得冯娘和孙连方都挺在意她的。
孙连方被鲍文昶这么一问,居然后背发毛,额头冒出了点点的细汗。
苟璃可是鲍文昶的未婚妻啊!
鲍文昶问这话,倒是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哪有的事,苟姑娘待谁都很亲近。”孙连方咽了口吐沫,哆哆嗦嗦的说着:“像她那么讨喜的姑娘,应该人人都喜欢吧!”
老实巴交的孙连方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嘴巴有那么利索的时候。
“哦,讨喜。”
鲍文昶风平浪静的点了点头,但落座在轮椅上的时候,他又回眸看了眼孙连方。
“连方,与你相处三年,我第一次听你解释什么。”
“鲍院长……”
你确定你不是无形中的嫉妒吗?
孙连方看着正敲门的苟璃,他抓了抓后脑勺,苟璃是鲍院长的未婚妻,哪怕鲍院长没那么喜欢苟璃,可能男人的天性就是这样,不允许别人侵占。
鲍院长那么温柔的男人,像个谪仙似的,没想到在遇到苟璃这事儿上,也落去了凡尘。
孙连方叹了口气……
而鲍文昶,他则是手指点了点轮椅上的扶手,又说道:“苟璃长得漂亮,又能从地形图上简要分析出悍匪粮库,旁人仰慕也是常事,只可惜,嫁与我这病秧子,我怕毁了她的终身。”
嗯……
孙连方听着鲍文昶说着惋惜的话,但总体会不出惋惜的意思。
“可能是吧,但苟姑娘心仪你,昨儿的事情我都听学生们说了,一大早还给你做鱼汤呢!日后在苟姑娘的照顾之下,你肯定能多活些日子。”
被苟璃这样的女人纠缠,明明谁都会羡慕的发疯。
孙连方的手落在了鲍文昶的肩头上,轻轻的一拍。
珍惜吧!院长大人!
可鲍文昶的脸却阴了下,他不被苟璃折腾的提早丧命,估摸着已经是老天疼惜他了。
——
苟璃与鲍文昶、孙连方进了城主府。
因为安侑生是生意人,掌控着大楚的财运命脉,他名下的粮仓遍布四海,钱庄也是满地开花。
所以城主府一如他的性格,骚气又土豪。
满眼都是金灿灿的,客厅正中央还放了个招财的金相貔貅,那貔貅比苟璃的半个身子都大。
苟璃倒是习惯了安侑生的招摇。
可是鲍文昶那书生气儿中,明摆着眼神中冒出不屑。
孙连方则是喟叹于安侑生的财气。
“上一回咱们来城主府的时候,还磕碜的慌,现在从城主府的貔貅上随便磕一块金子回去,都够咱们学院几天的开销了。”
孙连方老实人说老实话。
鲍文昶咳嗽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觉得学院很好呀!鲍院长能养活我们。”苟璃走到貔貅的跟前,使劲儿一拍:“万一这就是个黄铜貔貅,不值钱呢!”
谁料到苟璃这一巴掌下去,貔貅直接塌了。
“我的貔貅!”
苟璃拍貔貅的过程被安侑生直接看进了眼里,他一声惊呼。
苟璃连忙将手缩了回去:“该不会真的是黄铜的吧!”
安侑生的心都在滴血:“这貔貅当然是金的,纯金质地软,因为貔貅嗜财,与其打个实在的金貔貅,我特意做了个中空的,在里面放了四颗外域收来的罕见的紫色钻石。”
中空的招财貔貅,安侑生还真是超有想法呢!
孙连方一听安侑生这话,他说话结巴:“那这金貔貅应该价值连城吧!”
“当然贵了,把你卖十倍,也不值我这一貔貅的钱。”
安侑生气的咬牙切齿,俊美的容貌加上脸上的刀疤,直接狰狞了。
狐狸眸子里也写满了愤怒。
苟璃吹了个口哨,左右看了两眼,眼神里也没有任何做错事的意思,更不谈抱歉。
“貔貅毁了,招财之意也损了,我今年的生意怕不是要毁于一旦了吧!”
安侑生肃清的气场已经完全消失,恢复成苟璃认识的吊儿郎当样儿。
安侑生太生气了,生意人最图的不就是吉祥的意思,他冲到苟璃的身前。
“你毁了我的貔貅,怎么说。”
苟璃没吱声,眼神却深深的投到了安侑生的眼底。
你安家的生意,每年不都靠着本郡主的预知力。
要不然做生意年年不亏?
“好好的一个貔貅,苟姑娘,你是手痒啊?怎么不去拍那些奇石盆栽。”
苟璃摸了摸鼻梁:“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金的而已。”
苟璃震慑的眼神深沉了几分。
你丫,得过且过了啊!
要是再斤斤计较,以后再也不卖消息给你了!
安侑生接收到苟璃的视线,当然明白她的想法,气的一屁股落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气氛一时间冷冽了下来。
鲍文昶轻咳了一声,他转着轮椅到了安侑生的跟前。
“安城主,苟姑娘无意坏了你的貔貅,我看貔貅虽然塌了,但内里的钻石应该完好如初,鲍某认识打造手工精巧的匠师,不若替你修复一番,等修好之后,再带苟姑娘向你赔罪!”
“她无意?分明就是故意的!”
安侑生太了解苟璃了,这家伙太会无事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