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志才回头对点心店的老板娘说:“云英是我的兄弟媳妇,齐亮这个畜生把她拐出来了。你跟齐亮说,他要是再敢去找云英,我就要了他的狗命!”点心店的老板娘吓得慌忙回到自家的店里。
等他们走远后,点心店的老板娘急急忙忙向永春堂跑去。来到永春堂诊室的门口,她就喊道:“东方先生,不好了,齐亮媳妇被几个人带走了,看穿的衣裳还有两个衙门的人。有一个人说,齐亮媳妇是他的兄弟媳妇,是齐亮把她拐出来的。他们往北面去了,得是去坐船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东方远从诊室走了出来,走到药房门口,他对老贾说:“贾哥,齐亮媳妇出事了,我过去看看!”
东方远顺着大街往北跑,他来到河堤上,看见有几个人正朝下面的渡口走,其中有一个女的,应该就是云英。
东方远便从前面一个路口下河堤向渡口跑去。
东方远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他大声说:“你们几个先停一停。”前面的几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那位年长的衙役转身看见了东方远就笑着说:“这不是东方先生嘛,你有啥事吗?”东方远说:“赵捕头辛苦了,我想问问你们几个为啥把这个媳妇带走啊。”
看见了东方远,云英眼巴巴地望着他,默默流着眼泪。
赵捕头说:“东方先生,你不知道,这个女的是开封城开绸缎庄的熊老爷的兄弟媳妇。熊老爷的兄弟走了以后,他的兄弟媳妇就在家里守节。谁知道有人把她拐了出来,熊老爷找了她大半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县太爷派俺兄弟俩跟着熊老爷走一趟,把她带走。”
东方远惊讶地说:“没有听说她是被拐出来的啊,她跟齐亮小两口恩恩爱爱的,他们还开了一家包子店。”
赵捕头对熊志才说:“这位东方先生是这一带的名医,他跟县衙的罗师爷是朋友。”熊志才微微点了点头,“幸会,幸会!”但熊志才显然早有准备,他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纸,“东方先生,这是舍弟跟她当年的婚书,你看看吧。”
东方远上前几步接过那张泛黄的纸,果然是熊志伟和云英的婚书。东方远把婚书交还给熊志才,笑着说:“这位先生,你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既然令弟不在了,她又年轻,再嫁一家也不是不可以啊。《大清律》也没有说女子就不能再嫁啊!”
熊志才沉着脸说:“别的人我管不了,我们熊家没有再嫁的女人,只有守节的烈女,只有贞节牌坊!”
东方远笑着说:“你兄弟媳妇她愿意守节自然就不用说了,她要是不愿意,又何必强求呢!”熊志才说:“她要是光明正大地再嫁,我自然不会拦她。但她与人私奔,败坏熊家的家风,我绝对不会答应。上一回齐亮与她有奸情,我就念在他们年轻的份上,没有声张此事,只是把齐亮赶了出来,还把她留在家中,并没有对她有半分责备。她爹原来借我家的钱还不起,她跟俺兄弟成亲,原来的账我不要了,还给她家出了一笔彩礼。谁知道她不知道感恩,借回娘家的机会带着细软跑了出来。”
东方远说:“她带出来你家多少东西,让她还你就是了。如果不够的话,我给她添上!”熊志才冷笑着说:“先生是这一带的名医,一定是德高望重之人,犯不着来淌这趟浑水。我找她不是为了那几个钱,她败坏我们家的家风,我绝对不会轻饶她!先生知书达理,你刚才提到《大清律》,按照《大清律》,这样的奸夫**有什么下场,你也肯定知道。我网开一面,过往的事不再追究,只要她愿意回家认罪,我就不再把齐亮送官了。这是她自己愿意的,我并没有逼她!”
东方远长叹了一声,云英露出失望地表情。
赵捕头朝东方远拱了拱手,“东方先生,你回去忙吧,官差不自由,俺兄弟两个还得赶紧回县衙交差,后会有期了!”东方远向赵捕头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几个人上了等候在渡口的一条木船。熊志才对船夫说:“开船吧,先去周家口!”
船夫对云英说:“这位太太的身子不方便,你可要坐好喽。”熊志才没好气地说:“你撑好你的船就行了,别管那么多的闲事!”
木船顺水向东行去。看着东方远远去的背影,云英泪眼模糊。
云英深知熊志才的为人,她知道她此次随熊志才回去绝对没有什么好结果。她即便能顺利生下腹中的孩子,熊志才也绝对不会把这个可怜的孩子留在这个世上。想到这里,云英心如刀绞一般。
云英在心里默默地说:“齐亮啊,我的好人,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再娶上一个媳妇给你生儿育女。来生有缘,咱们再做夫妻吧。还没有出生的娇儿啊,娘对不起你啊。你一定得原谅你狠心的娘啊,我确实是无路可走了!”
云英心中主意已定,她咬了咬牙,上前几步纵身跳进了刺骨的河水中。
船上几个人大惊,船夫费力地把木船停了下来,熊志才带来的两个伙计面面相觑。
赵捕头说:“熊老爷,这可咋办啊?不得马上把她救上来吗?现在的河水可是冷得很啊!”熊志才冷冷地说:“不捞她,她想死就让她死吧。”
云英在水中拼命地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只露出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