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看见小娟她们几个蹲在地上,牛富田和二福坐在同一条板凳上,牛富田的腿上架着一把弦子,二福正摆弄着一副梆子,很显然他们是在等着给米香兰伴奏。
牛富田看到他们两个人的神情,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咳嗽了两声,“咱开始吧,今儿个练楼台相会那一折。”
米香兰和东方如涛相视一笑,牛富田拉了一个过门,他们就开始对白。
过了一会儿,东方如涛唱道:“我回去就要写大状,杭州府衙诉冤枉。一告你父祝员外,他欺贫爱富图赖婚姻理不当我再告那仗势欺人的马公子,他夺我爱妻丧天良。这一张状纸送衙内,大老爷一定会与我把正义彰。”
米香兰接着唱:“梁兄句句痴情言,小妹听罢泪涟涟。梁兄啊,你可知天下的官衙门朝南,不喜有理无有钱。那马家有财又有势,你梁兄空纵有三尺状纸也枉然。万一你告到衙门去,梁兄啊,你于事无补还要吃亏先。梁兄啊,梁门唯有你单丁子,白发老母在堂前。若你告状有长短,小妹我九死也心不安。英台我此生已无望,梁兄你另择淑女结百年。”
东方如涛唱道:“哪怕是九天仙女我不爱,只爱九妹祝英台!”
听他们演唱,坐在一旁打梆子的二福不禁笑了起来。
米香兰又唱道:“梁兄特地来我家,心里乐成一朵花。无奈此生无缘分,小妹无言可应答。亲手斟下酒一盏,捧与梁兄泪如麻。”
东方如涛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我风尘仆仆来找你,绝不是为了贤妹一盏茶!”
看到米香兰抿嘴笑了,在一旁拉弦子的牛富田却皱起了眉头。
米香兰微笑着唱道:“梁兄啊,可记得十八里相送小桥边,我一片真情对你言可记得比作鸳鸯成双对,我说道只羡鸳鸯不羡仙可记得我说牛郎把织女会,你说是感地又动天可记得井中双双来照影,我说你是女来我是男可记得我问樵夫为谁把柴打,你说是他为妻子把心牵。我与你相约相会之期七巧日,实指望有情人终能成眷属,谁知道棒打鸳鸯两离分,谁知道美满姻缘化飞烟”
等他俩把这段戏唱完,二福就忍不住说:“香兰,这是一段哭戏,你一个劲地笑啥啊?”
“我笑了吗?我没有啊!”米香兰说道。
小娟笑着说:“香兰姐,你咋没有笑啊?你一个劲地看着如涛叔笑!”
牛富田又咳嗽了几声,“好了,今儿个的天有点热,就练这一段吧。香兰,你跟小娟她们几个去后院树底下歇一会儿,我跟二少爷还有二福商量一个事。”
米香兰知趣地和几个小姑娘一块走了出去。
牛富田、东方如涛和二福商量了一下第二天去龙腾渊家唱堂会的事,然后,他们去了前边。此时,房金梁父子、李忠信、鲁怀忠正在几棵大树下教授几个男孩子技艺,惠金堂、惠玉堂在旁边唱戏,曲北海和兰成给他们伴奏,还有七八个艺人在一旁观看,牛富田他们就走过去跟那些艺人闲聊。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就到了晌午,他们就去到后边的伙房吃饭。
吃过午饭,牛富田悄悄跟阮氏说了几句,阮氏频频点头。
半下午,米香兰来到东方如涛的住处,“如涛哥,假期都过了一半了,我想在家里好好陪陪俺娘了。”
“那你就不练戏了?”
“咋不练啊?我在家里自己练,我还想着将来跟你同台唱戏呢。”
东方如涛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笑着说:“在家陪陪婶子也中啊,只是别忘了练习。俗话说得好,三天不练手生,三天不唱口生,一定得勤练习。”
“知道了”,米香兰娇笑着说,“等过了暑假,有空我还跟他们几个一块来学戏。”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米香兰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米香兰走后,东方如涛的心里很是纳闷,他想不明白,一直以来米香兰一个人还要来学戏,为何这个时候她又说要回家陪她的母亲。
其实,这都是因为阮氏跟米香兰说了几句话。午饭后,阮氏把米香兰喊到屋里跟她说:“香兰,婶子问你一句话,你可别恼啊!”
米香兰心里一惊,“婶子,有啥话你就问吧,我绝对不会恼。”
“这阵子你来这个戏班子的事,跟你爹娘说过没有啊?”
米香兰的脸红了,她摇摇头,“没有,我就跟俺娘说,我去学校跟屠立秋几个女生排练节目。”
阮氏笑了,“我就知道,你爹娘不会愿意让你来学戏。谁要是有一口饭吃,也不会让孩子当戏子啊!”
“如涛哥的家里不是也有钱嘛。”说完,她的心里有些后悔。
“你说二少爷啊?他跟爹娘呕了好长时间的气,他爹娘气得不管他了,他才进戏班子唱戏。妮儿啊,你听婶子的话,也不是我撵你,你一个闺女家经常一个人来这儿,你爹娘知道了肯定不愿意,要是外人知道了也会说闲话。”
米香兰点点头,“婶子,我知道了。我以后再来,就跟他们几个一块来。”
“这就对了,别再一个人来了,要来就跟他们一块来。不过啊,你们都是学生,好好读书就中了,别的事别操那么多心。”
剩下的十几天,米香兰就天天待在家里,再也没有去过麒麟剧社,她有时陪着母亲说话,有时在自己的屋里唱戏。
开学后,只要星期天没事,她还会跟屠立秋一起来麒麟剧社。她不敢再跟东方如涛多说话,但两个人即便就是不说一句话,他们只要见到对方,彼此的心里都充满了甜蜜。
很快就到了秋收季节,东方如涛又返回了家中。回到家后,他去地里帮忙干了几天的农活,然后又让念祖赶着马车送他去清泉镇看望了外祖母赫氏以及季伯川、季仲川等人。
两天后,如涛又带着如剑和如峰去了一趟玲珑家。
麒麟剑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