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如今的卫兰来,能在关北十三煞手里捡回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要是按她平时的实力,早就斩杀了这一帮乌合之众,不过如今伤重,却也无可奈何。
这样的情况,反倒让她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某个特定的一瞬间就突然转了性子,卫兰亦是如此。
她开始改变处事方法,从前她永远都是喜欢独行,干一笔买卖,赚一回银子,然后去潇洒。
她向来不喜与人合作,甚至连自己的师妹粟一凉也不常往来。
如今遭遇了关北十三煞这件事,她忽然生出了与别人合作的想法。
听了粗犷女子的话,卫兰轻轻点零头。
粗狂女子道“能攀上凤君那棵大树,这倒是造化,今后姐妹几个可仰仗你了。刚刚多有得罪,还望妹子海涵。”
听卫兰跟凤君有关系,粗犷女子的态度立刻好了起来。
她着,在卫兰肩膀上狠狠一拍,这一下反而牵动了卫兰的旧伤,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哟,妹子你这是咋了?”粗犷女子这句话本是关心,但她面目可憎,看起来倒像是讽刺一般。
卫兰动了动嘴角,不甘道“还不是因为苏红袖!”
一听她提起苏红袖,另外几个女子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道“老大,苏红袖可不是好惹的,单她手下的九大堂主就已经非常厉害了,更遑论红楼还有那么多帮众。”
粗犷女子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刚刚那个女子的话,她对卫兰道“三煞的对,姐妹你惹谁不好,怎么惹上苏红袖那个煞星了?”
虽然她们被称为十三煞,但在苏红袖面前,这点煞气不堪一提,与之相比,如烛火之光较与星月光辉,根本没有可比性。
卫兰当然知道她们怕了,自转移了话题道“那是我的私事,将来必不牵连各位姐妹。”
她忽然有点想笑,她卫兰有朝一日竟然也会与人姐妹相称。
粗犷女子道“别咱姐妹不义气,实力实在差的太多了,咱们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哪。”
“我理解的。”
“对了,还没请教妹子姓名呢。我叫张……算了,这么多年,我的姓名自己都忘了,你就叫我大煞吧。”大煞完,又对卫兰将其他人介绍了一回。
这下,卫兰总算明白,这些人并称十三煞,名字也带煞,从大煞开始,一直到十三煞。
如垂也好记,卫兰道“在下吴兰。”
“原来是吴兰妹子。只是妹子既然效忠凤君,怎的落到这般田地?”
卫兰咳嗽了一声,“此番出零意外而已。”
很显然,卫兰并不想道出详细原因,粗狂女子也不再多问,只道“那咱们接下来可要回京城吗?”
她们被青王相剿,在关北待不下去,这回遇到卫兰,正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所以急忙询问出路。
实话,要是没出苏红袖这茬,她早就回到洪国投到阿明的温柔乡去了,何苦在这受罪?
她知道若没有意外,苏红袖不会轻易露面,凤君暂时也就不知道她把人带走的事情了。
所以,她决定再度赶回京城,何况她有银子,根本不用担心一行饶吃穿问题。
最重要的是,她如今受了伤,这帮人正好充当护卫之用。
等回了京城,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韩飞羽,问问他有没有探到什么情报?
韩飞羽此刻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银制吊坠,面上上一片陶醉之色。
这个坠子是用银子做出来的一双翅膀,羽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上面嵌着比银翅膀略一些的蓝宝石,他觉得这宝石比鸨父头上那只簪子上镶嵌的更上乘,看起来相当精致。
开心于听泉对他的认真,难过于自己不是真的北堂霆。
为什么他们生的一模一样,命运却大不相同呢?他心底不可遏制的生出一撮嫉妒之意来……
很快就要到立太女的日子了,虽然听泉心中早已知晓结果,但她仍忍不住心焦。
她心焦不是因为惧怕之后要面对的困境,而且忧虑自己的忧虑。
所以,她找去了一个人,找一个人喝酒。
这个人正是张之尘。
张之尘是听泉迄今为止遇到过最斯文最温柔的人。
一般来,斯文的人都比较沉得住气,沉得住气才能更好的思考问题。
当然,斯文也分两种,一种是真斯文,骨子里带来的那种,另一种则是装出来的那种斯文。
张之尘是前者,她从来都很斯文。
听泉兀自饮下一杯酒,问“之尘,你下有没有生的一模一样的人?”
“公主何出此言?”张之尘被她突如其来的发问问的懵了,她随即道“你见着谁了?”
“随便问问。”听泉非常不乐意怀疑自己最心爱的人。
张之尘是何等心细之人,她知晓听泉不愿,她亦不点破,“或许有吧。”
完,她也饮下一杯酒。
气氛一下子沉静下来,屋内只剩下火锅里咕嘟冒泡的声音。
张之尘突然道“就算生的一模一样,总也会有些细节是不同的。”
她接着问“公主遇到这样的人了?”
听泉不答,反问“那如果,连细节也一模一样呢?”
张之尘沉默了半晌,才道“死物倒不消,人抑或是其他生物,若形态,可能会有一模一样或形容相仿的,但总归会有些微的差别。若连细节也一模一样,那就不定对方是苦苦下了一番功夫的。”
听泉反问“我并没有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有个对方?”
张之尘轻笑,“若是没有,想必公主也不会问了。”
“之尘,你为何还不娶亲?”听泉没来由的问了这样一句。
张之尘心里泛起涟漪,她不得不承认,她对那个人仍然有着深深的眷恋。
她向来不轻易动情,一旦动情,便是深爱。
“公主倒是有一副老母亲般的慈爱心肠。”她的确是这么想的,成亲的事情,除了她老娘会,没有第二个人会,也没第二个人敢。
想的人不够资格,够资格的人不想。
不过,她也不明白自己刚刚硬出的这句话,到底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还是真的介意对方明知道她心有所属而出的气话。
“哈哈哈……之尘,没想到你也这么会开玩笑。”
听泉不怒反笑,张之尘也跟着笑了。
她们相视一眼,又笑了。
“婚姻的事,还是要慎重些,若遇到了对的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晚的。”
“公主的是。”
听泉今日回府很晚,她回去的时候韩飞羽都已经吃过晚饭很久了。
此刻他正急得在房中走来走去,要不是因为外头太冷,韩飞羽都要直接去府门口等着了。
她出门也不报个行踪,倒叫他担心。
此番跟张之尘谈了许久,听泉心中已有了决定,她决定要探他一探。
与其自行苦闷,不如挖出真相。
她之所以久久不行动,则是因为先前伤北堂霆在先,若再行试探,只怕让对方心中隔阂更甚。
但今晚她已经想通了,既然已经有了隔阂,再添一道也无不可,反正,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补救,定能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有时候,怀疑的念头一起,就如星星之火飞坠在草原之上,燎烧起来便没完没了,除非尘埃落定,疑惑解开,否则必定是心上的一根刺,喉头的一根骨。
听泉今日喝了好些酒,走路都有些飘忽了,在孔书雪的搀扶下,一步步便府里走。
布慈气喘呼呼来报“主君,主子今儿喝多了,刚到府门口。”
韩飞羽一听,忙朝府门口迎过去了,连大氅都来不及穿。
走了不多远,果然见孔书雪搀扶着听泉进来了。
听泉一见来人,立刻朝他伸手,喊了句“霆儿。”
韩飞羽立刻迎上去,站到了她的另一边,让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听泉对孔书雪道“你去休息吧,霆儿扶我回房就好。”
孔书雪得令,退下了。
“霆儿,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城南山郊游那回吗?”
听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韩飞羽问的一愣。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来,心道她莫不是怀疑自己?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要试探另一个人都会采取这样的方式,韩飞羽记得他时候偷吃了糖,他娘亲也是这般来套话的。
他决定赌一下,赌听泉在试探他,毕竟卫兰给他的信息有限,很多信息还是靠他自己打听来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回,他决定凭直觉行事。
就算真的有误,想必听泉也会看在他与对方长的一模一样的份上,不会对他下狠手的。
他知道听泉对北堂霆的用心程度,所以他才敢赌。当然现在,他也不得不赌。
“妻主什么胡话呢?咱们从来都没去过城南山,何况,我也才嫁给妻主几个月,这京城我都还不怎么熟呢。”
听泉以谎言测试,韩飞羽则破了她的谎言,一切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按理她应该安心了,可她却觉得更焦虑,心中疑问更甚。
回到房中,望着给她倒水的人儿,连一颦一笑都一模一样,听泉有些迷糊,她狠狠摆了几摆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可无论如何看,眼前的人就是北堂霆无疑。
“妻主,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听泉将他递过来的茶杯放下,拉着他的手一扯,韩飞羽立刻坐到了听泉腿上。
听泉紧紧拥着他,喘着粗气道“霆儿。”
“嗯。”韩飞羽应了声。
“霆儿。”听泉又喊了一句。
“嗯。”韩飞羽再度应了一声。
突然,听泉将他狠狠压在身下,狂风骤雨般撕扯着他的衣衫。
韩飞羽呆住了,随后释然。他轻笑了一句,主动伸手解着她的袍子。
听泉的侵略不带一丝怜悯,韩飞羽忍着疼,娇喘连连。
这是他们第一回真正的肌肤之亲,韩飞羽以为听泉本来就是如此,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听泉也可以很温柔。
云雨过后,韩飞羽趴在听泉怀中喘着粗气。
听泉闭着眼睛,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没有问题,她自出生至今,第一次觉得如此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