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尘拿了簪子,便朝听忧府上去了。
如今府里只有张之颜跟王行二人,仆人们倒是轻省不少,至少没有性格阴晴不定的听忧。
两人正在庭院里看花,有仆人来报,说是张之尘到了。
张之颜喜道“走,王行弟弟,咱们一起去迎大姐。”
王行点点头,两个一道出去了。
听忧不在,他两个倒是更开朗了。
张之尘见到张之颜,脸上立刻绽开笑容,“之尘,猜姐姐带了什么给你。”
她说着,变戏法一般的从背后拿出一个锦盒,递了过去。
张之颜打开,喜道“是簪子!好漂亮!”
他顿了一顿,问“怎么有两支?”
张之尘笑道“另外一支是送给王侧君的。”
王行一愣,“我?”
张之尘点点头,“对。”
他闻言,微红了脸。
张之颜把簪子递给他,“呐,姐姐给的就收着吧。”
如今的张之颜恢复了以往的性子,看着倒是比王行还活泼些。
“多谢张小姐。”
“客气。”
张之颜道“姐姐,留下吃晚饭吧?我让人多做些菜。”
张之尘道“改天吧,等我去河边钓了鱼,到时候把鱼带过来咱们一起吃。”
她辞别了两个男子,自回了府。
事情正一步步按照计划进行着。
在岑尚书被关的第十五天,天牢里忽然传出消息,说岑尚书暴毙了。
此事一出,满朝震惊。
只有少数人十分淡定,比如张之尘。
此刻,她正在写信……
半个月后,听泉看着纸条的信息,嘴角微勾。
随后,立刻将手里的纸条点燃,焚毁。
“咚咚咚。”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妻主,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我给你炖了汤,妻主用些。”
听泉接过汤道“怎么最近总是亲自下厨,天渐渐地热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尝了一口汤,韩飞羽忙问“怎么样?”
听泉笑道“不错。”
她的笑容看似温柔,实则客套。若非对她十分亲近的人,必然是不会了解的。
比如韩飞羽。
在韩飞羽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时,听泉决定继续假装,不拆穿他。
忽然,她感觉腹中一股绞痛,手里的汤匙立即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
“妻主你怎么样!”韩飞羽紧张的扶着她。
“去,叫陈大妇过来。”
听泉说完,韩飞羽点点头快速跑出去了。
待腹痛稍微缓和了一些,她把视线放到了鸡汤上,她想,刚才的不适,会不会跟汤有关系?
对于韩飞羽突然爱下厨这件事,她原本不甚在意,只当他是无聊了。
可今天刚喝完汤便腹痛难忍,她不得不怀疑是韩飞羽动的手脚。
她决定,让陈远悄悄的查一下。
若他真敢对自己下毒,那她就立刻处理了这根刺。
最后,陈远过来把了脉,说是听泉饮食不当,仔细饮食就可以了。
即便如此,听泉还是不放心,又秘密安排陈远去查了汤渣,最终陈远都说没有问题。
听泉这才稍微安心些。
之后,韩飞羽依旧每天亲自下厨给她做东西吃。
未免打草惊蛇,听泉没有拒绝,但同时她也留了个心眼。
每次吃的时候,总会喂韩飞羽吃一些。
到如今,距离抓那些掌柜们坐牢的日子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她们依旧不肯说出幕后主使是谁,尽管她们一个个瘦了不少,看上去生不如死。
惨到如此地步,都不肯说实话,听泉越发坚定了除掉这颗毒瘤的决心。
与之相反的是,那些原本瘦弱的村民倒是胖了不少。
在牢里除了没自由,天天都有东西吃,吃完就躺着休息,不胖才奇怪。
凌北曾经跟她们说过,这一切都是为了除掉那个恶霸。
百姓们对应发之感受,堪称不共戴天。所以对坐牢这件事,她们也并无不满。
加上听泉给她们的伙食比在家中好了很多,又跟那帮为虎作伥的掌柜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心理上也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所以,她们越发感激谦王,哪怕多年后,在沙石县提起谦王也是无人不赞。
听泉将百姓们关在牢里,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为了保护她们。
此刻,她在等,应发也在等,她们都在等对方妥协。
听泉急,应发更急。
听泉急,是因为她知道掳走北堂霆的人跟原凤君有关,其余的人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耐,可以把人藏的这么严实。
因此,她只有站到了那个位置上,才能与她们正面交锋。
而沙石县,就是她踏上那个位置的垫脚石!
她在暗地里不断派人去查,但眼见着过了这么久,依然没有北堂霆的一点消息。
所以她急,她知道凌越是怎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做怎样的事。
拖得越久,北堂霆越危险!
应发急,是因为她的日子不好过。
她是个富有的人,也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
但是随着听泉的出手,县城里的店铺几乎都快关完了,她要得东西买不到了,日子必然难过。
比起她,听泉那边因为有老百姓的支持,所以比应发的情况好了不少。
若凭应发的财力,去别的县买东西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路途太遥远,因为沙石县地界的关系,相临的几个县都几乎没有人。
所以这一趟下来,费时又费力,有些东西买回来都不是那个味儿了,也不新鲜。
更何况,应发也舍不得费那个钱,她虽有钱却也会盘算,不必要的开支还是尽量要减少的。
她的几个夫侍也颇多怨言,什么胭脂水粉没有了,什么菜不合胃口了。
所以,应发的日子难过。
她望着桌子上越来越少的菜,愤怒道“她还真的打算关她们一辈子不成?!”
如今的沙石县,街道比之以往更加冷清。
这种冷清里还夹杂着一股压抑,有种风雨欲来之前的感觉。
应发不舒服,身体和心理都不舒服,她愤怒,愤怒中还夹杂着不安。
第二天,菜只有一盘土豆丝和一盘腌肉。
应发望着桌子上的菜,神色不善。
应福颤巍巍道“大官人,这,这些还是属下找了很久的……”
应发狠狠一拍桌子,她再也受不了了,她决定去见听泉。
“应福,备轿。”
应福为难道“姐妹们最近吃的不好,身上没力气,这,这轿子恐怕……”
应发改了口,“备马!”
“是。”
片刻过后,应发到了衙门口,表明自己要见听泉。
衙役来报,听泉立马吩咐将人请进来。
“应小姐请坐,不知应小姐找本王有何事?”听泉端了杯茶,茶水里倒映出她淡然的脸。
应发耐着性子道“听说谦王将街上的掌柜们都给抓进了牢里?”
“怎么,应小姐觉得不妥吗?”
听泉的目光放到了应发身上,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但为了自己的幸福,应发没有退缩。
她道“在下不敢,只是她们向来都是些本分的商人,不知道她们做了什么错事?”
“她们藐视王法,这个理由,够吗?”
“据我所知,她们向来规规矩矩,何来藐视王法一说?”
“如果应小姐认为刻意抬高价格,扰乱市场秩序,这也算是规规矩矩的话,那本王的确无话可说。”
“刻意抬高价格?扰乱市场秩序?在下怎么就从没遇到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巧了,本王也没遇到过。”
这是应发之前叮嘱过,在听泉的人来买东西的时候,就放到正常价格。
“但是,百姓们却遇到了。这说明这帮无良的渣滓欺上瞒下,见风使舵,为何不该抓?”
“会不会是她们诬告?”
“她们有人证。”
“人证可以作假。”
“那么你的意思是本王也作假了?”
“不敢。”
“实不相瞒,最初有人报案的时候,本王也不相信。为了还她们一个清白,所以私下派了人去试探,结果与百姓们所说并无出入。所以孰是孰非,早已见分晓。”
说到这,应发的脸色暗了下来。
听泉接着道“眼下的问题是,她们拒不招供,那本王也只好将她们关押在此。”
“若谦王所说是真,罚她们些银子就是,为何关了这么久,何苦浪费衙门里的粮食呢。”
听泉笑道“费些粮食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抓到幕后黑手。”
她顿了一顿,接着道“那些个掌柜的胆小如鼠,面对牢里的刑具个个都吓的尿裤子,本王断然不信她们敢如此嚣张。所以她们想必也是受人指使吧。”
“嗯,也说不定是她们装的。就是不清楚,她们是狗仗人势呢,还是人仗狗势?”
“眼下这样的情况也是没有办法的,只能稍微委屈一下应小姐了。”
听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应发坐在对面一语不发。
她不是不生气,只是不能当场反驳而已。
她已决定,等回去了立刻召人过来,给听泉点颜色瞧瞧。
应发道“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拜托谦王殿下了。”
听泉笑道“主持公道,是本王的责任,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