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折磨,应发如今宛如一条死狗一般。
她静静的躺在牢房里,感觉浑身上下有几百只虫子在噬咬她的骨头。
偏偏她又被金册给点了穴道,一动也不能动。
这种情况使得她涕泪俱下,样子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在等。
等晚上的突袭。
就算不能救她出去,至少也能给对方一些震慑。
为了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没有睡着,强打起精神,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何况,这种死一般的难受,她就是想睡,也是睡不着的。
眼看着到了深夜,月亮都出来了,仍然是没有一点动静,应发慌了。
她心想,莫不是应潜没去叫那帮人?
但应潜对她一向是忠心耿耿,她抛弃了这个念头。
那为什么她们没来?
这股生不如死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凌晨才缓和些,应发又困又饿。
昨天的糠菜粥她根本就吃不下去!
何况她被金册折磨了一遭,哪里还有精神?自在那草堆上躺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这厢,应潜昨日的确是按照应发的吩咐,去找曹为那一伙强盗帮忙。
往日找她们帮忙,都是一次付银一千两,所以这次应发也只给了她以往的数目。
哪知道,那曹为临时坐地起价,非得让应潜拿出五千两银子来,否则就不出手。
任凭应潜如何劝说,对方也纹丝不动。
曹为的原话是,“怎么,你家应大官人的命就只值一千两银子?”
应潜辩驳“往日大当家的收费不也是一千两吗?”
“那能一样吗?往日收拾的不过是些平头百姓,顶多也就是个县丞而已。这次可不一样,那是谦王殿下,当今圣上的胞妹!风险甚高,我等要是被抓住,那可是要诛九族的!所以咯,当然不止那个价格。”
曹为一副你爱答应不答应的态度。
应潜无法,只得推说回去拿银子。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应发已经进了牢里,并且没有再出来过。
等她回到府里,本想对应发报告今天的事情,结果听应福说应发一夜未归,被关进了牢里。
应潜来不及歇息,忙拔腿朝衙门里去了。
她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门口的衙役,“大姐行行好,我想见见我家主子。”
那衙役并不接,道“等会我向殿下请示,她若答应,我便放你进去。”
应潜见对方态度坚决,只好将银子收了回去。
她一直等在衙门口,直到衙门画卯,那衙役才进门去禀告。
应潜心里在打鼓,从她见了门口衙役的态度之后,便知这次事态严重,应发凶多吉少,除非请动京城的人。
还好,听泉准了她见应发。
在衙役的带领下,应潜终于见到了应发。
“主子,你怎么样?”
应发低声道“这次是我失算了,对了,昨天晚上人怎么没来?”
应潜皱眉道“她临时坐地起价,非要五千两银子才肯出手”
应发恨恨道“王八蛋!”
应潜道“主子,要不向京城那边求助吧?眼下情况不太妙。”
应发在犹豫,她深知比起曹为来,京城那边的人更难对付。
同样,也更绝情。
她想了想道“你就依了她们,带五千两过去。”
然后,她眼神忽然变得狠戾,咬牙道“告诉她,杀了谦王。”
应潜一惊,点了点头。
……
听泉自在的看着书,关绿问,“殿下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那个应潜可是应发的心腹,她见了她,想必是有什么新计划。”
听泉笑道“她们若没有计划,那才没趣呢。应发就是一颗饵,本王还指望着拿她钓大鱼。”
且说应潜带着银子再次找到了曹为。
“曹大当家的,您要得五千两我已经带来了,只是我家主子有个要求,要你杀了谦王殿下。”
曹为一愣,她没想到对方真的将银子给带过来了。
望着那一沓银票,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可她还是拒绝了,因为那个人有交代,这次不准她出手。
“哦?大当家的不是说要五千两?如今银子我已经带了过来,大当家的又为何出尔反尔?”
曹为挠挠头,道“先前你说让我们去偷袭,我觉得太危险所以才加价。可没想到应发是要我们杀了谦王,如果要是这样,那这五千两怕是不够啊。”
她一时找不到好的理由,只能编出这么一个谎言来。
应潜果然发怒,她努力忍住即将爆发的情绪,沉声问“曹大当家的莫不是在开玩笑?如此出尔反尔,实在有失江湖人的气度!”
那些喽啰一听有人贬斥自己的老大,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曹为道“都坐下。”
她顿了顿,对应潜道“不是我不帮忙,这杀人跟偷袭是不一样的”
应潜道“那请曹大当家的给个数字吧?你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肯出手。”
事到如今,曹为只能硬着头皮道“一万两。”
应潜复问“大当家的确定吗?”
曹为道“确定呀。”
“好。不过这事我得回去跟我们主子商量一下。”
曹为笑道“这不是个小数目,你确定能商量的了?”
应潜道“问过才知道,只希望大当家的到时候不要出尔反尔才好。”
她抬脚离开之际,曹为的声音传了过来,“姐妹,你还能见到你家主子吗?”
应潜转过身子,问“大当家的何出此言?”
曹为耸耸肩,道“应发不是被抓紧牢里了嘛?我只是担心你能不能见到她。”
应潜闻言,心中微惊,不动声色道“原来大当家的都已经知道了,那么想必大当家的也知道此事的紧急程度,不知大当家的可否提前动身?”
曹为摆摆手道“曹某一贯只重利益,还是等银票拿过来再说吧。”
应潜抿了抿嘴,说了声告辞便离开了。
曹为皱着眉,其他人道“大姐,咱们怎么办?”
“就是,那可是一万两,够咱们花好几年了。”
“若她真的将银子带过来,咱们帮还是不帮?”
曹为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帮!”
“为什么呀大姐,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不赚多可惜。”
曹为道“就算赚了,那你也得有命花才行,那个人咱们得罪不起。”
有个人道“那就不让她知道呗。”
曹为冷笑道“你以为咱们很厉害吗?在那个人面前,咱们什么也不算,她要摁死咱们,就如同捻死一只蚂蚁。这么多年,若不是她纵着,你以为咱们凭什么能活的如此自在?”
刚刚喧闹的人声,瞬间安静下来。
“大姐,如果应潜到时候再过来怎么办?”
曹为叹了口气,“那就直接拒绝。”
她何尝不想赚那些银子?可那个人三令五申,警告她不许出手,她又怎敢违背?
记得当初,那人独自来寨子里,告诉她以后必须听命于她。
曹为当然不乐意,毕竟她是寨子里的大当家,有着极高的威信,如何肯对一个陌生人屈服?
她未说话,她手底下的两个人却按捺不住了,因为出言不逊,一招之内,便被那人取走了性命。
出手快,狠,准。
那一幕一直深深的印在她脑海里,即便她恶贯满盈,也不禁对那人心生畏惧。
所以,那日开始,她便成了那人的“手下”。
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青色的面巾,所以她从不知道那人是何模样。
但那人也有个好处,当年曹为帮着应发控制沙石县的时候,那人还帮过忙。
所以,曹为才会对那人唯命是从。
既然那人交代了,她自然不能违背。
而应发这边,却是按捺不住了。
她实在是气的狠,没想到对方竟然一再变卦。
应潜回去,便将曹为的话尽数转告给了应发。
她道“主子,我看这曹为一再变卦,怕是不打算帮忙了,纯属逗咱们玩呢!”
“哼,区区一个贼寇,竟然敢出尔反尔,等老娘出去了,自然有她受的!”
她看了看四周,确定衙役在外头,低声道“你去京城,找方尚书,就说沙石县出事了。切记,路上注意安全,一定要告诉她,只有她能救我了。”
应潜点点头,自出了牢房。
暗处的金册见了,将事情回报给听泉。
“殿下,现在该怎么办?看应发的态度,她大概率是不会承认的。”
听泉平静道“把凌北喊回来。”
金册跟关绿对视了一眼,她们都明白听泉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凌北是凌侯的人,江州是凌侯的地盘,沙石县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
因此,不能排除凌侯跟沙石县的关系。。
为今之计,必须将凌北支开。
其实,她们都只猜对了一半。
听泉让凌北去跟踪应潜,确实是想看看应发接下来的计划,顺便查一下与之勾结的势力到底是谁。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就算擒住了应发,暂时也不好动京城里的根。
她的重点在沙石县,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好好发展沙石县的民生。
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听泉深知治国的根本,所以她不辞辛苦来这里,甚至放弃了曾经的计划。
而京城那边,有白之恒配合。
上次岑尚书的事情,弄得文武百官人人自危,她已取得了些许胜利。
至于今后的事情,且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