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沈曦宜一恍惚,自己逡巡很久的事情居然就这么做了。
光彩夺目的翡翠玉马碎在地上,变成一堆不规则的碎片。尽管菱角分明的边缘依旧闪烁着蜡烛碎裂的流光溢彩,但是它碎了就是碎了,光源再也无法聚合,再也不复上一次地吸引人。
一颗指甲大的小珠子缓缓流出。
沈曦宜怔怔,低头捡起那颗明珠。摸起来那样地温和,居然比水还要柔软。
这……就是能救谢籍的东西?
沈曦宜拿着明珠,蓦然回过头来看卢玠。
而他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沈曦宜的身后,一双妙目也正盯着沈曦宜。
一时间卢玠眼里是沈曦宜,沈曦宜瞳孔里映照着明珠的光辉,而明珠里倒映着卢玠的一张面容。
“咳……”沈曦宜率先打破了沉静,“这……就是能救谢大哥的东西?”
他也缓过神来,面色陡然恢复了之前的清冷。
“八成是了。”
虽然这颗珠子美得无与伦比,但沈曦宜实在不明白一颗珠子怎么救谢籍的痴傻之症,更何况这不是云母灵芝那样天然的神药,它是被藏在一尊玉马中的。
“只有湘地的女子有办法。”卢玠似乎看出沈曦宜的疑惑,“我请的老中医说了,只有湘地土生土长的女子知道一种秘方,这‘白丹’就是药引。”
“磨成粉末吗?”沈曦宜实在难以想象。
卢玠也摇摇头,解释道:“我四处寻找所谓的‘白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直到我看见这尊玉马夜里能发光,这才想让你试一试。”
沈曦宜瞬间敏感起来,重复道:“让、我、试一试?”
他笑道:“毕竟我们都掰了,不是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只好为我自己一下。如果这里面没有救谢籍的东西,打碎翡翠玉马的罪过也不必我承担着。否则我一个堂堂世子,面子可就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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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玉马里的明珠沈曦宜并没有带回来。
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怕她粗手粗脚的,住的院子里又尽是飞虫粗瓦,若是一不小心失手碎了明珠,那可就棘手得紧了。
东西是卢玠给的,如今放在卢玠那里,倒也踏实。
下一步,就是找个机会叫小幺桑为谢籍治病。
翌日一大早,沈曦宜按照卢府的规矩,先去拜见谢夫人,敬了媳妇茶以后,按照惯例去拜见当家主母以及各院姨娘,依次请安、敬茶。
别人倒没什么,主要是卢玠的主母乃是卢玠的亲娘,那样一个呆在深闺大院的女子,沈曦宜不用想也知道她必然不会喜欢自己,少不了挨一顿阴阳怪气。她正为拜见主母的事烦恼,就被一个丫鬟告知今日主母身体抱恙,不见任何人,叫沈曦宜不必走这一趟了。
身体抱恙?
看来沈曦宜是多虑了,人家根本就不会见沈曦宜这种小人物。
不过这也省了她的麻烦,乐得逍遥。
沈曦宜从前在卢府住过一段时间,当时的身份还是侍读,所以对卢府的人和事,还是比较清楚的。只是她先是钟情于卢玠,如今却又嫁与谢籍为妻,周围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免充满了敌意与不屑,冷漠至极。
沈曦宜也懒得回应。这样正好,井水不犯河水,她还懒得应付这帮人呢。
沈曦宜本想着把这些琐屑了了,好赶紧去孙府找小幺桑,没想到走到内大门才被告知:卢府的禁户令还没有开。
沈曦宜抬头望着天上毒辣的大太阳,就这样日上三竿,你告诉我宵禁还没开?
那卫兵一丝不苟地言道:“谢夫人,确实如此。这是世子的命令,请您不要为难属下。”
沈曦宜无奈地问道:“那什么时候才开?”
那卫兵道:“如果没有意外,今日都不会开了。”
沈曦宜差点喷出来,卢玠没事闭门锁户做什么?
沈曦宜一冲动,就像冲过去找卢玠辩驳一番,也省得自己翻墙出去。不过左右一想,她现在乃是表公子谢籍之妻,怎能无缘无故地往小叔房里闯呢?到底是不合规矩。
思量之下,沈曦宜只好叫藕清去找沧溟,然后叫沧溟问世子要个特许令,就说她要出门找孙常者和小幺桑。
不到一会儿沧溟就过来回话,言道:“沈姑娘,世子的话说,他不能为您破例,为了您的安全,在不合时宜的时候,你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出府去。不过您如果一定要见孙常者和小幺桑,世子可以帮您把他们唤来。”
沈曦宜惊道:“什么?”
还没等沈曦宜反应过来,只听见外面一片喧哗,端端正是孙常者和小幺桑的声音。
这也太快了吧?
孙常者一身睡衣还没睡醒,小幺桑的脑袋更是跟鸡窝一样乱蓬蓬的。
孙常者见到沧溟和沈曦宜,登时跳起来大怒如雷:“你们干什么!!我这一大早地还没起,你们强行把我弄到这里来算怎么回事?!!”
小幺桑也睡眼惺忪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呦。”
沧溟只微微一笑,解释道:“二位,对不住了。沈小姐想要见你们。所以属下施展了‘轻功’,将两位弄到了这里来。倒省了一些路上的时间。”
孙常者仍然大怒不止,沈曦宜知道他又起床气,赶紧好言好语地将他和小幺桑两人扶到屋里,“常者,你何必介怀呢?要不是妹子我在卢府对你甚是思念,也不会一大早地巴巴叫沧溟把你送过来。你大人有大量,就……”
孙常者四六不管,正事不谈,一定要先在卢府吃一顿早茶才肯谈正事。沈曦宜心想叫一顿早餐还不如容易,唤了莲清就让她去准备。
不想谢籍院子里的饭菜远不如卢玠院子里的精致,孙常者故意刁难,说是这根本就是鸭子食,若没有一顿像样的早餐,他什么事也不谈。
沈曦宜嗔道:“人家又不是请你,请的是小幺桑,你顶多算个捎带的。幺桑,你不会也跟他的意思一样吧?”
小幺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