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县位于秦岭北麓,关中东南。因其地山清水秀,又与咸阳毗邻,所以向来是嬴氏宗亲的封赏之地。
秦献公十七年,嬴师隰封其子嬴向为蓝田君,治所蓝田。
秦庄襄王元年,嬴子楚封吕不韦为文信侯,辖区蓝田。
秦王政二十五年,即九县水患时,嬴政用楚南雄“遣民为工、以渡灾荒”之计,雇佣流民数十万,在内史之地修理水渠、凿山拓野。蓝田也在内史之列,因境内无荒可垦、无山可凿,便奉命建造了鼎湖宫、御羞苑。
蓝田能以内史之名,连造两处王室园林,其地位之尊贵、名声之显赫,由此可见一斑。
弄玉的封地原本就在此处,她与康老夫人曾来过许多回。对于境内的名胜古迹、风物美景,自然是随意指点、如数家珍。
她刚到蓝田,便带着老太太、青桐,在公主府中转了一圈。并命家仆摘牌换匾,将“公主府”三个字改成了“楚君府”。随后,她更是与老太太一起,游遍了境内的好几处风景名胜。如骊山行宫、三皇旧居、蓝田玉种,等等。
楚南雄赶到蓝田时,老太太并不在君侯府中。左右一打听,竟是去终南山石门岭游玩去了。
他略一思忖,便推测到胡亥话中有假。当即脸色深沉,盯着一名家仆问道:“有人说国太上吐下泻、水土不服,可有此事?”
家仆呵呵笑道:“公子莫非在与小人说笑话?咸阳城到这里不过一百多里路,喝的都是渭水、吃的都是锅盔,连内史都没出,怎么会水土不服?”
楚南雄怔愣出神,并未答话。
胡亥确实骗了他,到底为何,不用想也知道。楚南雄即刻命人备车,问清了石门岭方向,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到了石门镇,他远远看见秦岭脚下有一队人马,为首一人正是章邯。
楚南雄二话不说,直接来到章邯面前,扫了他一眼,问道:“老太太呢?”
章邯本来想要调笑几句,可还未开口,就见楚南雄眉头紧锁,面色十分不悦。他当即收了笑容,正色道:“老太太正在山谷之中。”
楚南雄闷闷的嗯了一声,“还有谁?”
章邯如实答道:“弄玉公主、康老夫人、青桐姑娘,她们都在。”
楚南雄点了点头,撇下章邯,径直往石门岭山谷走去。
蒙继与司马欣正紧紧的跟在身后,章邯却一把将他二人拦住,笑骂道:“混账么?那地方也是你们能去的?”
蒙继奇道:“公子去得,我们怎么去不得?”
章邯眉眼一抬,低声笑道:“石门山谷是一片温泉,国太与长公主正在沐浴。你们若去了,公子不打死你们?”
二人听罢,吐了吐舌头,只得在山外等候。
楚南雄独身一人,穿过石门谷口,便见四周仙雾缭绕,到处都在弥漫着腾腾热气。他起初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有些奇怪。尤其是谷口处、山路旁,守门陪侍的都是女子。
楚南雄皱了皱眉,见一名侍女身穿银铠、手持长剑,随意问道:“国太在哪里?”
侍女不答,反而问道:“你是谁?什么人把你放进来了?”
楚南雄亮了亮腰牌,道:“你去对国太禀报一声,就说他孙儿来了。”
侍女一听,呀的一声,急忙跪地告罪。之后便一路小跑着来到浴场,压低了嗓音叫道:“国太、公主,君侯来了。南山君来了。”
老太太与弄玉正聊得高兴,听说南雄来了,更加喜上眉梢。她一边笑着、一边对弄玉打趣道:“这小子如此猴急?多半听说弄玉在这里,便什么也不管不顾,偷看来了。”
弄玉脸颊羞的通红,嗔道:“奶奶,你胡说什么呢?”
几人咯咯大笑。
康老夫人拿起浴巾,替老太太披在身上,眯着眼睛道:“咱们赶紧撤吧!别不识趣,趁早把地儿给他俩腾出来,以免落了埋怨。”
老太太呵呵笑着,当真裹好浴巾走了出去。
弄玉急忙哀求道:“奶奶,你们别走。”
老太太回头笑道:“你这都奶奶、奶奶的叫我几天了,怎么也得给点奖励。今日,你俩就先尝尝甜头。等过几天成了婚,再痛痛快快的哈。”
老太太说着说着,又见青桐傻乎乎的蹲在温泉里,似乎不大乐意走。她白了一眼,啐道:“怎么?鸳鸯戏水呀?今天主家是弄玉,你改日。”
青桐微红着脸,乖乖的从水里走了出来。偶尔恍惚间,一不小心瞥到了弄玉的身子,她心里便怦然一动,忍不住嘀咕起来。
“弄玉的身材真是好呢!长得仙子一样,偏偏腰肢纤细、体态柔软,香润娇嫩、洁白无瑕。我要是男人,肯定要死在她身上了。”
几人出了浴场、换好衣服,便一路赶到营地去了。这时,侍女方才请楚南雄进来。
楚南雄刚刚走过栅栏,便隐约间听到一些水声。他心里好奇,问侍女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雾气腾腾的?”
侍女掩口偷笑,答道:“回君侯,是个清净地儿,闲来消遣的。君侯大可放心,这里面全是女子、没有外人,而且都被屏退了。您就是折腾上天,也不会有人管的。”
楚南雄越听越茫然,追问道:“云蒸雾绕的,再好的风景也看不清。怎么消遣?”
侍女妩媚一笑,也不再管他,伸手抵在楚南雄腰间,一把将他向前推了过去。之后,她咔的一声,将栅栏竹门锁了,回头冲着一众侍女叫道:“姐妹们,撤啦撤啦,不准偷看啊!要坏眼睛的!”
窸窸窣窣一阵,竹门外的侍女全都退了出去。只一瞬间,整片山谷忽然空了。
楚南雄站在浴场边,喃喃嘀咕道:“到底都怎么了?个个装神弄鬼的。”
这时,他便听到一阵哗啦水响,弄玉的声音细若蚊蝇般传了过来。
“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白白让人笑话。你知道我爱你,就顾不得害羞啦?……”
声音如倾如慕、如怨如诉,如寒冬艳阳天、如炎夏快哉风;如水边池塘生起的春草、如三月朱唇吻过的鲜花,如岁月懵懂中那一抹浅笑,如恋人怀抱里温热的脸颊。
“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我爱你……“
荡漾着、荡漾着,那带着一分幽怨、两分羞涩、其余全是柔情蜜意的话语,随着水纹的波动、随着水珠的滴答,自少女殷红的双唇里、自少女妖娆的胴体中,啪的一声、击打在楚南雄的心田。
楚南雄现在的心情,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