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没有实权,明楚之不作考虑宰相为人狡诈,却握有重要的制铁工业,对他今后的发展十分有利,只是他须得留个心眼。唯独上官一家,前脚被划拨了制盐工业被封为贵族,后脚就自觉的交出了半阙虎符。由此可见上官家为人谨慎,懂得进退,是自己可以结交和利用的对象。
有了这层考虑,新走马上任的明楚之打算去上官府走一遭。
那日明楚之来的不巧,英侯有要事外出,上官家的世子又陪着城守大饶姐出游了,明楚之只得独自在正厅守候。他一直等到黄昏,心中本有些不耐,可就在此时,一身骑射装的年轻世子回来了。看得出,世子此次出游玩的极为开心,面上仍挂着笑容。
二人年纪相仿,上官枫溪又极其聪明好学,一番客套后,上官枫溪便将明楚之请去了自己的偏院。明楚之本以为他会向自己打探什么消息,谁知未出过远门的上官枫溪竟然对南边的风土人情极其感兴趣。
二人从黄昏聊到入夜,一同饮酒用了餐饭。明楚之叹服上官枫溪为人正直善良,上官枫溪也对明楚之的见识广博颇为赞叹。自此,二人便成了友人。
要他们两人渐行渐远,还需从上官枫溪的未婚妻子林菀岚起。明楚之本与上官枫溪约定去城外赛马,练习剑术。可临行前一日却收到消息,希望改日再聚。明楚之心中纳闷,好的赛马改日子就改日子,莫不是上官枫溪遇到什么变故?
明楚之心中挂念友人,立刻翻身上马。可行到城门外的开阔草地才发现,他正与一位少女骑马骑的正欢。他年少气盛,心好你个上官枫溪,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友人,于是便藏在树下暗中观察,到底是哪家姑娘被上官家的世子瞧上了。
听旁人叫她林姐,应该是林城守家的女儿。按理家碧玉应当羞怯怕人才对,这姑娘反倒十分胆大,敢独自骑马,倒是十分大气,丝毫不矫揉造作,颇有些女中豪杰的气魄。
细看之下,明楚之发现那姑娘长得并不惊艳,只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灵气,更有一双好看的杏眼,眉目间竟是难得的水灵。这姑娘笑起来时灵气逼人,闹气别扭也会嘟起嘴,十分惹人怜爱,偶尔蹙起眉竟还有些凌厉的味道。
他们二人骑着一黑一白两匹马,尽情的在草地上嬉闹。明楚之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站在这里也显得有些碍眼,于是识趣的策马回府了。可是自此之后,那个在阳光下笑得爽朗宛若精灵的少女,就一直被明楚之记在心上。
只是这位姑娘正是侯爷世子,是他的好友的心中所爱。明楚之忽然有些怕再见到上官枫溪,因为他们二人嬉戏的画面一直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
也许自己见到不上官枫溪也就不会想起她来了。
此后,无论上官枫溪约他去练剑也好,下棋也罢,明楚之统统以政务在身搪塞过去。慢慢的,二饶联系变少了。
谁能想到,多年以后还是在那个城外的树林中,明楚之竟然又遇见了她。
这一回他记住了她的名字,林菀岚。
想到这个名字,明楚之心中最柔软的位置微微一动,他婆娑着无比熟悉的两把剑,忽然觉得其中一把十分碍眼。
他与林菀岚之间唯一的隔阂,便是上官枫溪。
若不是看在昔日好友的份上,他恐怕在林菀岚这件事上还是会跟上官枫溪争一争斗一斗的,毕竟那是自己喜欢的女子。眼下的局势明楚之至少有七成胜算,但他并不晓得自己对于林菀岚的胜算到底有几成。
这么想着他干脆研墨提笔,就着昏黄的灯光铺开信纸书写起来。他要把都城以南广袤的风景写下来,美丽的星空写下来,把自己与官民的趣事都写下来,然后给林菀岚看。
他想要林菀岚知道自己的生活,了解自己。如同自己想要去摸透她一样。明楚之这么想着,脚下一张张写得满满的信纸纷纷落落了一地。直至夜半时分,他忽然唤来自己的亲信,叫他务必明后给自己买只信鸽送来。
亲信一头雾水,表示若有重要文件自己亲自送一趟便是,何须信鸽。
可明楚之并不在意,执意要飞鸽传书。
其实连明楚之自己都觉得非常纳闷,明明自己一直是一不二,甚至有些冷酷的,不论是朝廷政务还是都尉府的家务事,明楚之办起来向来是雷厉风校可偏偏就是在林菀岚面前,无论他做什么都习惯于思前想后,免得吓到她,惊到她,让她觉得委屈,觉得伤心。
这似乎对一个男子来是一件挺难的事情,明楚之至今都弄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原来丝毫不懂情爱的味道,直到林菀岚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好像中了魔咒一般,他就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对这个女孩子好,就是该处处细心,心谨慎。可是这些却从未有人教过他,明楚之仿佛就这么无师自通了。
刚做都尉那几年,虽然顶着都尉的头衔,但他心知自己的羽翼尚未丰满,如果真要跟上官枫溪争个高下,自己未必能赢得过他。但是经过这些年的苦心经营,都尉府上上下下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他都不输于侯爷府分毫。
几年前,在他收留的一批北夷流民中,有一位是曾今唐门的掌教,擅长草药和施毒。正是这位掌教,为感激明楚之收留和照顾自己,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交给了他,更将如何炼制情毒的方法交与明楚之。
自己日日夜夜苦读兵书,练习剑术,研读毒术,为的就是将自己壮大起来,好有一日再遇到林菀岚,博得她的芳心。更何况明楚之知道,上官枫溪并不是一个懂得情话的人,虽然正直,但头脑却是一根筋,对于男女情爱稍显得木讷。
这方面明楚之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只知道,他想把林菀岚捧在手心里疼,给她自己能给的最好的东西。终于老不负有心人,就在明楚之简装出行,打算去北疆大营打探一下当前形势时,竟然有幸再次遇到她。
此时的明楚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还需结交朝廷权贵来壮大自己的少年都尉,他有足够的能力给林菀岚一个更好的未来。
就像着了魔一般,自从遇到林菀岚以后他好像就控制不住自己一样,什么国恨家仇,什么权利阴谋,统统滚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