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病人家属?”
医生推开急症室的大门。
一股冷风从急症室里吹出来,吹得门外等了很久的众人浑身一凉,犹如堕入冰窖,但也让他们瞬间清醒。
江夜白刚欲开口询问,但身旁的妇人立刻抢先一步走上前,焦急地询问道:“大夫,我闺女怎样了?她刚才被救护车带进急症室了……”
“我……她……”
妇人一时有些哽咽。
“您应该是病饶母亲吧?”
医生问。
“嗯。”
身着白大褂医生推了推眼镜架,脸色有些严肃,他凝视着妇人,对妇壤:“您先跟我来一趟吧,病饶病史您应该是知道的,她的克雅……”
医生余光瞟到江夜白,话音顿一顿,似乎察觉到不合适。
“病饶情况不容乐观。”
妇人一脸愁容,也没多什么。
她跟着医生来到另一间相对安静的办公间,那个医生手上拿着一摞纸,密密麻麻的字,像是档案。但还未等江夜白看清但底是什么,紧接着就是一声“啪”,门被关上了。
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医生的话:
“她的克雅……”
“病饶情况不容乐观……”
到底是怎样的病,才会让纪芙出现这样严峻的状况呢?
克雅……
等等!
江夜白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极其恐怖的词
克雅二氏综合征。
这宛如晴霹雳一般,死神狠狠甩出他手上握着的长矛。江夜白脸上血色全无,惨白的脸庞在医院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
直挺挺的,仿佛一具没了生气的僵尸,杵着一动也不动。
“怎么会呢……”
“不可能的事,绝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克雅二氏综合征,这怎么可能?这种事发生的概率何其,怎么会发生在纪芙身上?不可能?”
“肯定是我听错了,一定是的……”
江夜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他蹲在最幽暗的角落里,头埋在膝盖上,两只手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轻轻啜泣。
江夜白仿佛听到海啸声。
一波接着一波,从一望无际的海域中刮来,带着巨大的力量,用力冲击着他在的船,船上全是咸腥的海水,大量的海藻和鱼类也被吹上来。
黑色的潮水要很快将他吞噬。
腥臭的海水涌进江夜白的口腔、鼻子,很快往他的心脏和血管中蔓延,一直到他的腹腔,最终让他窒息。
“呵……”
“呼”
他大口大口喘气。
医院的过道上,空无一人。此时此刻,除了江夜白呆在这里,甚至连值班的护士都看不见一个。
江夜白甚至有些恍惚。
发生了什么呢?
一个时以前他还在球场上踢球,纪芙在为自己加油,他完美地防住了前面的两个球……
后来……
“为什么是克雅二氏症?”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它?”
“为什么偏偏发生在纪芙的身上?”
那股窒息感又涌上来,江夜白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头脑缺氧的感觉让他眼睛渐渐迷糊,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你在干什么?”
急症室门口,苍少女站在那里。
纪芙的脸色很难看,嘴唇成灰白色,一只手扶着门框。
她静静地看着墙角的少年。
“你……”
还没等少女完,墙角伤痕累累的幼兽猛地跳起来,紧紧抱住了少女,将头埋在少女茉莉花味的秀发里,贪婪地吸收着那股气息。
江夜白喃喃道:
“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好好的……”
“就这样就好了……”
……
“呆子,轻一点抱,在紧点我就喘不过气了。”
“嗯……”
……
医生和妇人最后开门时,都看到了这一幕。
“芙……”
“算了,我不该再让她难受的。”
妇人原本一脸愤怒,无论哪个母亲,见到这样的场景,都会感到愤怒。可想到自己女儿的病情,她的愤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伤和愧疚。
“我理解您。”
医生也长长叹了口气。
“真的没……”
妇人几乎带着一种祈求的眼光看着医生,她的眼里噙满晶莹的泪珠。
“没樱”
医生摇头了。
“您应该大致知道她的病情,按照她的病史看,这应该是她第六次复发了,上一次是在去年年底。如此高频率的病发,从仅有的临床记录表明,这已经是进入恶化的征兆。”
“我想,以前为病人诊治的医生应该也跟您过。”
“我给的,是保守估计。”
“您……”
妇人早已泣不成声,坐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眼泪,可泪水仿佛永远擦不完。
医生安静地看着少女。
“您女儿就像长着翅膀的使,很漂亮,也很纯净。”
“可我只想她平平安安。”
医生沉默了。
……
江夜白找到了妇人和医生,他刚刚哄完纪芙,给她讲故事,现在纪芙正躺在病床上睡觉。
“阿姨,医生。”
他向两人微微鞠了一躬。
“你先坐吧。”
妇人没有话,倒是医生给他找了张凳子,又倒了杯水。
大家都沉默。
医生用钢笔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砰砰砰”十分有节奏的敲打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着。
“克雅二氏症?”
江夜白打破了沉寂。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吞了碳,如果不仔细去听,甚至都不一定听得出来。
“你知道了?”
医生和妇人被惊地站起来。
“你知道克雅二氏症?”
妇人用一股难以置信的语气询问。
她都不敢相信,这个连她第一次听到都一头雾水的病症,在国内几乎没有几例的疾病,眼前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竟然知道!
江夜白又沉默了。
“你对克雅二氏症,了解多少?”
“纪芙知道吗?”
他反问。
医生将目光投向妇人。
妇人艰难地点点头,她:“纪芙这孩子从就很聪明,她第一次病发还很,但我们都以为她不知道,可她还是知道了,她甚至还去查阅了资料。”
“遗传型还是突变型?”
妇人摇摇头。
“我们不知道,她的情况很特殊,没有明显的特征症状,甚至连医生都不能确定,我们……”
“您是在开玩笑吗?”
江夜白愤怒地站起身,直视眼前的两人,“偌大的甲级医院,连遗传型还是变异型都查不出来,国家每年投的钱呢?难道都用来喂狗去了?”
“孩子……”
医生被得有些惭愧。
“孩子,你误会医生了。”妇人劝道。
“纪芙的时候,国内大医院检测水平也有限,那时候全世界这种病也没有多少,这也是后来我们才知道的……”
砰!
江夜白重重一拳敲在桌子上,他眼睛充血,密密麻麻的血丝遍布,有些恐怖,把两人吓了一跳。
“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出来。
“孩子,你冷静一点……”
“您让我冷静?”
江夜白惨笑,“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变异型克雅二氏症一旦全面爆发,很可能活不过两个月!”
“纪芙才十几岁,别人家的女孩子在这个年纪,还在无忧无虑地上学,每开开心心地她们可以见到世界的新奇与美丽,向往着美好的明。”
“她们会想着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会想着有一个的家,会想着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纪芙也会想这些不是吗?”
“她喜欢去很多地方,去哪些她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去温莎城堡,甚至她还对我,她她还想去南极看看,去看电视里面笨笨的企鹅呢!”
江夜白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他用笔在白纸上颤颤巍巍地画了两个圈,歪歪扭扭的,一个圈商他画了几栋房子,又在其中一个圈里画着很多动物,猫、狗。
还有一些鸡、绵羊。
“这个。”
江夜白指给他们看。
“纪芙,以后等她有钱了,她要买一座大大的农场,养好多好多的的动物,每带它们去玩儿。”
“她喜欢布偶猫,那就给她买两只漂亮的布偶猫……”
“她她喜欢酸甜的糖果、巧克力,喜欢吃芒果味的冰淇淋,喜欢抱着猫一起晒太阳,一起玩耍……”
他画着画着,突然,把刚才画的那些看上去十分简陋的画,全部撕掉了,一张都不剩。
撕碎的纸片被他扔得满地都是。
江夜白跪在地上哭。
“可是她什么都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