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来到食堂的时候，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位同学在吃饭，一些受欢迎的菜也卖完了。

邹文静站在最前面，抢先刷了饭卡，江怡晴又给每人买了冰镇饮料。

“你俩以后要是老抢着帮我付钱，那咱们仨也不用一起出来吃饭了。”季惜命冷着脸，一点儿看不出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我这可是第一次啊，你自己想得挺美，谁能天天请你吃饭呀！”邹文静找地方先坐下来。

季惜命又看一眼江怡晴，“我，我看天太热了，你又刚运动完。”江怡晴越说声音越小。

“命哥，刚刚和你一起打球，穿红色球服的是谁啊？”邹文静迫切地想知道他的名字。

季惜命帮她们俩拧开瓶盖，“我也不认识，应该不是咱们一届的。”

“那就是初二或者初三的学长喽？”邹文静不能放过一丝线索。

“怎么了，有事儿？”季惜命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江怡晴怕再聊下去就解释不清了，赶紧接过话茬，“她能有什么事，就是看他篮球打得不错。”然后在餐桌底下，撞了一下邹文静的腿。

“啊啊，对，球打得不错。”邹文静会意了。

三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各自吃饭，气氛有些尴尬。

“你中午就没吃饭吧？等我这么半天，饿坏了吧。”季惜命想起江怡晴中午就在教室睡觉。

“对呀，我还想问你，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说。”邹文静转过头问。

江怡晴叹了口气，“唉，我这不是被精神病折磨的么？”

“你得精神病啦？”季惜命和邹文静异口同声。

“你俩才得精神病了，我是被那个谭乐乐折磨的，经常自言自语，搞得我也要被老师罚站，晚上做梦都是她。”江怡晴嘴里塞满了饭，像是饿急了。

邹文静并不知道这个谭乐乐是谁，江怡晴把她的状况，在餐桌上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希望能得到他们两位的帮助。

“你同桌要真是这种情况，应该早点儿去医院检查，早发现早治疗呀。”邹文静也觉得这是发病前兆。

季惜命最先把饭吃完，“实在不行让欣欣老师调桌吧，我去找她。”

“绝对不行！你不能再去找欣欣老师给我调桌了，要去也是我自己去！”江怡晴不能再让季惜命替自己出头。

“依我看呢，你好好学习，下次考试成绩进步，再找老师谈条件也有底气。”邹文静拍了拍江怡晴的肩膀。

“那我还是先和她同桌吧。”江怡晴说完，三个人大笑起来。

可打那以后，班级中知道谭乐乐精神不正常的同学越来越多，一些原本并不关注她的同学，也开始刻意注意谭乐乐的一言一行。之前只有江怡晴，会好奇谭乐乐自说自笑的内容，或是关注她有没有不正常的行为会伤害到自己。而现在，坐在谭乐乐周围的前后左右桌，都会时不时地偷瞄两眼，然后又快速把头转回去，诡异一笑或是窃窃私语。

“难道同学们是因为我的话才发现谭乐乐不太正常吗？”江怡晴猜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就像是一个谣言传播者，尽管这并不是谣言。可自己只和季惜命和邹文静说过，一个男生是不可能传这些话的，而邹文静又不知道谭乐乐是谁，和自己也不在同一班级，更不可能说这些事。对了，还有江怡晴的室友，有些事室友知道了，那基本上全班都知道了。

随后同学们不仅仅是观察谭乐乐的行为举止，甚至开始搞笑模仿。

“嘻嘻，你那什么时候来找我？”

“人家可喜欢了呢!”

“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

不管在宿舍，还是课间休息，都能时不时地听见有人模仿谭乐乐的神态、动作，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江怡晴离她最近，都没听过谭乐乐讲过特别清楚的词句，但同学们倒是想象丰富，自行脑补谭乐乐的聊天内容，更有甚者，简直模仿到了“精髓”，譬如陈飞凤。

单单是有感情地朗读小说，已经不能充分展现凤姐的实力。此时陈飞凤正在宿舍，有模有样地对着天花板讲话，还假装一问一答的模式，逗得室友们捧腹大笑。

“凤姐，你在宿舍学学就算了，千万别让其他同学看见。”田恩惠善意提醒。

江怡晴补充道：“千万别让谭乐乐知道，我怕她再动手打人。”

自从做梦后，倒不是担心谭乐乐会变成丧尸，但是江怡晴在电视上看到的，有精神疾病的患者，受到某种刺激后，确实情绪失控，甚至打人毁物，要靠医生和药物帮忙才能恢复平稳。

孟天宠说：“现在大家都在模仿她的疯言疯语，只有凤姐的版本无人能超越。”

“你们别说，凤姐学的还真像！”王诗瑶也被凤姐的演技折服了。

许初雪一向爱凑热闹，“姐姐们，谭乐乐真是这样的，我有时候偷偷回头看她，她就是那副神情，就像，就像可云！”

“可云是谁？我怎么不认识。”许初晨纳闷怎么会有妹妹认识，自己却不知道的人。

“哎呀，就是《情深深、雨蒙蒙》里的那个！”刘沁在一旁提醒。

陈飞凤听了，再现剧中经典台词，在床上抱起自己的枕头，配合空洞、惊恐的眼神，深情地呼喊：“孩子、我的孩子！”

“哈哈哈哈”，八个人都被逗笑了。

江怡晴虽然被陈飞凤的幽默打动，但是她真心没有嘲笑谭乐乐的意思，并且内心有些愧疚。当初只是对谭乐乐的言行感到好奇，并且受到她的连累，不帮自己向老师解释清楚很气愤，没有歧视她的意思。也许当初不是自己发现这件事，并公之于众，可能不会有这么多同学去关注、模仿。要是谭乐乐自己没有察觉还好，同学之间笑一笑、闹一闹，用不上几天也不觉得是什么稀奇事儿，自然没人模仿了。但如果谭乐乐发现异样，这对她的伤害说不定让病情发展得更快。

与此同时，欣欣老师似乎也听到一些风吹草动，不知道是不是班级里有学生向她通风报信，还是谭乐乐在课堂上的反常行为引起了她的关注。江怡晴还没主动提换桌的要求，期中考试一结束，谭乐乐就被分到最后面的倒数第一桌，并且是单独一桌。也曾是江怡晴和季惜命都坐过的位置，如今风水轮流转。

江怡晴终于摆脱她的疯言疯语，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兴奋。她想，这大概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