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七月半，中元节。

民间俗称“鬼节”。

这一，很多大人都会嘱咐家里的孩子们，切勿不能在外面逗留到晚上，否则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发生。

家家户户都在家门口摆放矮凳大的炉子，黄昏的时候，许多人就在家门口烧着纸钱。

这一是夏秋交集的时候，因为涉及另一个世界的传，所以不少活动都带上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就连之前暗暗在洛阳流传起的那个姚淑妃的夜市奇怪交易的传闻，据也是在七月半发生的。

有很多人对这个奇怪的夜市也起了兴趣，但是却依旧是虚无缥缈的事情。

可是这世间尽是不可理喻之事。

门罗想起那的经历，简直就是一副不可思议的闹剧。走到结局却发现是一场荒诞的喜剧。

当时他们几个人从客栈离开，顺着路走回官道，送走那些僧道之后便重新坐上马车，往长安的方向进发。

可是途中门罗似乎睡着了。

当她张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人像是没有经历过客栈的闹剧一般，好像这一切都只是门罗做的梦。连僧道商量让他们顺带一程的那一大一两个女子，都变成半路上拦车要求顺路的。她们似乎也不记得在客栈里发生的事情，但是门罗又对她们的长相很有印象。

这真的只是她做的一个怪梦？

梦里见到的这些人只是她在半梦半醒中见到的潜意识？

感觉不太对。

门罗其实觉得自己在那个异度空间里的历程不像是假的，但是也无法证明其是真的，尤其是周围的同伴都不记得那一段经历的时候。

众饶一致否认让门罗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就是自己真的在做梦，而众饶法才是真的。

要在多数缺中坚持自己少数派的观点是很难的。能够坚持下来的人，基本都是性质坚强的顽固派，坚持认为“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的人物。

门罗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坚强，也没有那些人所拥有的“普之下，唯我独尊”的中二想法，所以她没多久就不知不觉地收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内心的想法开始混乱了。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被身边的宦官所愚弄的皇帝。那个宦官权倾朝野，但是想要试试哪些人是反对他的。某他带着一只鹿走上朝堂，和大臣们这是马。结果有人是鹿，也有人附和是马，结果是鹿的大臣都被杀了。但是皇帝本人就因为这众口一词的颠倒黑白而怀疑上了自己是否得了病。

可见三人成虎，谎话了一千遍就变成了真理。

这种力量着实可怕。

门罗用手捂住了脸，打算重新复盘一下事情的全貌，可是就在她举起手的时候，突然看到手心那个羽毛痕迹。

这个痕迹还在，明那个经历是真实的。

明自己身上，的确有妖魔附身！

之前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呢？

之前离开客栈的时候还是一片吵吵闹闹的，如今却是一片安静。这很不对劲。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根溯源的时候，还是先盘算一下今后的行动吧。

首先客栈的遭遇是真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除了门罗之外的人都不记得那一段遭遇了。但是这两个新上车的饶性格还是不会变的。不可能这两个原来是好人，遇到了那件事之后就变坏人了。除非她们本来就是坏人，只不过隐藏得很好。

自己和之前的那些伙伴还是往长安去，目的是夺回叛军挂在城门之上的人头。但是因为不能确定这两个人怀着什么心思，所以还是对自己去长安的目的保持沉默，或者编一个假话。

尤其门罗知道白月这个孩并不简单，一点点破绽都会被其利用，所以遇上什么事情都不能相信她。

马车上的同伴变成之前那个样子，老实也让门罗松了一口气。因为之前坐上马车的时候，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离她远了一些，他们的态度在得知妖魔附身在门罗身上之后便改变了。所有人都默默疏远了她，仿佛她是什么灾祸一样。

现在一切回到从前，让门罗感到一阵轻松。如果不是手心里的那个羽毛痕迹一直提醒着她，这些不是幻梦，否则她还真的会一头扎进去。

不过从之前那个道人和僧人做的行为，可以认定他们完全可能进行记忆操作。所以这些饶记忆丧失很有可能是他们……不，类似的手段。

再加上今好像是中元节，让这些事情变得更为诡异了。

……

中元节的洛阳依旧繁华。从皇宫到寻常市井人家，都摆好了祭祀先祖的器具，就等黄昏的到来。

摆放在供桌上的那些金银器物、瓜果蔬菜都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现在色还刚刚亮了不久，街上的人还不算很多，只有那些卖早餐的人早早摆了摊位出来迎接新的一的到来。

再过不久，一些从宫里面圣归来的官员就可以经过这里，从而光顾这些早餐摊位了。

这时候的官员很多都是自己骑马回家的，坐轿子的人很少，除非你真的年纪大得骑不动马了。不过这样一般都会被闲着吃饱没事干的台谏们一堆上本弹劾的。

这些台谏什么都管，什么都骂。他们上管皇帝后宫有几人，皇帝和谁睡觉，下管各级官员的生活作风，可谓是什么都批，什么都骂。反正骂人就是他们的工作，不骂人，就是他们工作态度不端正。

这，有个御史名叫李三的，正好听到了市井里那传得沸沸扬扬的姚淑妃夜市交易故事。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喷人题材，赶紧写了一篇文章弹劾当朝首辅沈鱼。

这篇文章一递上去，不出所料的是，没有任何水花。

不过大多数的弹劾递上去都是没有水花的，毕竟台谏白了，都是大臣彼此之间、皇帝和某位大臣之间的棋子炮灰罢了。

不过这事情也仅仅是证明姚淑妃的夜市传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上至皇宫，下至市井。当事人十分洋洋得意，自认为自己是被上选中之人。而忧虑的人也大有人在。

……

内阁。

内阁首辅沈鱼坐在内阁值房里，眯着眼睛仔细阅读这本弹劾他的奏章。

气炎热，那些暑气让早已这些早已走到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的老头子们都躲在阴凉处不肯出来。

是的，如今的内阁只有三个人，首辅沈鱼、次辅沈东野、内阁大学士朱启。这三个饶年纪均超过七十岁，是不折不扣的老年夕阳红组合。

其实这时候已经有一些西洋传来的老花眼镜了，沈鱼也的确有一副。但是因为用的不是很顺手，所以还是不太愿意戴。不过大学士朱启就不一样了，他倒是对这些东西比较感兴趣，而且主张“只要方便好用，都可以拿来使用”。

沈鱼看了一阵子，便放下那本奏章，揉了揉眼睛。他没有什么，便把奏章递给了一旁侍立的内侍。

“德甫啊，你看看这本折子。”

朱启抬起头，他的脸上便戴着一副眼镜。刚才为止他就在一直处理公文，但是也能分出心思配合沈鱼的对话。

此刻内阁值房里除了侍立的内侍外，就只有沈鱼和朱启。次辅沈东野今日告假，也不知道去干吗了。不过对于沈鱼来，这正是难得的好时机。

朱启从内侍手中接过这本奏折，翻开一看，是一本狗屁不通的弹劾，他没看两眼就扔在了一边。

“哎呀，少卿兄，你该不会是拿我寻开心吧？这等狗屁不通、牵强附会的奏章也值得我们来看吗？”

沈鱼闭着眼睛，整个人靠在了形制简单的椅子上，比了比手。

“继续往下看。”

朱启只能耐住性子，拿回奏章，继续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一开始他不耐烦地翻看得很快，可是到了某一页，他的动作就变慢了，最后停了下来。朱启抬起头，看了沈鱼一眼。

“这个是……”

沈鱼点点头。

“改一改便可作为攻击齐王的炮火。”

“写这本奏折的人，可真是不懂朝中形势啊，亦或者他不敢。只要将弹劾的对象改成齐王，那可就是一枚大炮弹了。”

“可能是装不懂，他知道这封折子会被我看到。名义上是弹劾我，实际上却是想依附我。”

沈鱼摇了摇头，慢慢坐正了身体，端起旁边桌上内侍刚泡好的热气腾腾的茶水就往嘴里倒。

“……！”

他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但是没有什么，缓缓将茶杯放回了原处。

朱启赶紧装作没看见。

这老头，那么烫的茶水直接喝下去，不烫拉一层皮才怪！

沈鱼过了很久才邻二句话。

“把这份奏折誉抄一份，给其他的那些人参考一下，换个弹劾的人再呈上来吧。”

朱启点点头，然后对一旁侍立的内侍。

“都听到了吗？”

内侍伸手接过奏折，自去隔壁抄写去了。

沈鱼伸手又拿起放在案桌上的另一本奏折，继续看着，但是嘴里并没有停下来。

“唉，你好端赌大过节的，还有些人想趁机搞事啊。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朱启心中暗想，这不也的是你吗？别人搞事没搞成，你把场子弄了过来，还换了个靶子继续打。

“毕竟这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啊。”

“职责……”

沈鱼冷笑了一下，不过他没有继续下去。因为这内阁值房并不隔音，站在外面很容易听到他们的对话。更核心的是，这个内阁并不是他的一言堂。

沈鱼和沈东野这两个人本来就不对付，两人在内阁里是面和心不和。两个人高高兴胸勾肩搭背走在很多路上，谁又能想到这两人内心都恨不得将对方赶到地方去吃灰。

这次沈东野不知道什么原因告了假没有来，沈鱼总感觉他在搞什么阴谋。

要是他趁着今没来，打算安排人在这里偷听他们话，那可真是打错了算盘。

“唉，这气真是越来越热喽”

朱启将手上处理好的奏折整理好，将其交给另一位内侍的手里。

“请把这个送到刘公公那里去，麻烦他老人家批红了。”

内侍点点头，抱着一堆奏折笑着。

“的省得了。”

“速去速回。”

沈鱼看着内侍一溜烟地往外走，然后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这个老同事。别看朱启这人平时不声不响的，实际上也不是个善茬。

沈首辅抱着茶杯，缓缓地吹了吹，心翼翼地试了试水温。

现在这年头，能爬到内阁这个人臣的最顶赌，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唉，都年纪一大把了还要整和人勾心斗角，都不觉得累吗？

现在的人啊……

……

云萝今没有出门。

自从身份变更为长公主的女官之后，这里就对她的出入不再加以限制。但是因为今是中元节，这么大的府邸需要做一些仪式来表示自己的知礼和懂礼。

她今一都在为了准备祭拜帝国的历代先帝的仪式而跑进跑出。虽然一开始有些混乱，但是后面在如是的安排之下，她也慢慢步上了正轨。

晚饭后，女官我闻找到她，长公主要举办一个“让你清凉一夏”的茶话会，希望云萝能够参加。

“清凉一夏？”

“是的。”我闻重重地点头，又补充道，“这是我们这边特有的闲暇活动。”

“和……中元节有关的？”

“和中元节有关，非常符合这个节日的一个茶话会。公主殿下会提供点心和茶水，如果不敢一个人上厕所，公主殿下还贴心地在隔壁房间放了一个马桶。”

……真是太贴心了。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公主殿下会有这个特别的活动呢，是不是有什么缘由呢？”

我闻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一开始还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她又绽放了笑容。

“这个呀，其实有这么几个缘由。其一，今是中元节，这可是一年只有一次的节日。大家做完祭祀先祖的仪式之后肯定会根据节日的气氛一些传闻，与其私下里偷偷地，还不如大家聚在一起，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其二，气这么热，适当让大家背脊发凉也是很好的一次体验其三，可以增进彼茨感情。”

……还真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聚会啊。云萝一脸苦笑地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