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处理方法是各打五十大板,但是却不能让双方满意。这也是世间常态,处理事情的人自认为妥帖,但是那些被平衡的人总是有各种理由不满。
毕竟是各打五十大板,所以是没有讨好任何一方,也得罪了任何一方。因为人嘛,都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都觉得做判决的偏袒对方。
人都是难以承认自己的错误的,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之人。因为他们身在高位,习惯了有人替自己背锅,而真对自己的错误,哪怕意识到了,却往往不能正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
所以这个时候,皇帝是会绝对维护自己的审判正义,但是现在却引起他身边饶极度不满。包括他的两位皇子以及背后的势力,而且长安已经被收复,人心已定。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换一位皇帝,下也会接受的吧。
王贵妃和姚淑妃在之前的种种事件中早已对他失去了感情,徒留虚与委蛇。关于这一点,皇帝自己也是有所感觉的。他本也不想和她们有更多的接触,所谓的宠爱也不过是相对而言。
与其让自己憋屈受气,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姚淑妃的目光依旧是皇太子,而王贵妃盯上了皇帝。
……
是夜。
千步阁,一间豪华的房间内。
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姚淑妃坐在主位上,正在和她的儿子、千步阁的总管一起商量计划。
“这不行,这太冒险了。他是不会上当的。”
姚淑妃用手撑住额头,皱着眉头。在静静的烛火映照下,她的红色指尖十分耀眼。
“那我们就让他不得不来!”
齐王也坐在姚淑妃下首的第一把椅子上,手里抓着一只黄色的柑橘,那和皇帝十分相似的面容此时却是一副漫不经心和势在必得。
如果光他的那张脸,那的确是会迷倒世间的大部分的女子的。毕竟白衣胜雪、英俊阴郁的如玉公子是世间人都为止癫狂的对象。
只要只看他的那张脸的话。
但是过日子又不是只靠那张脸,饶性格、生活习惯也是要考虑进去的。齐王在这方面就受到了许多饶一致差评。不对,连差评都不能樱因为只要你一有想打差评的念头,就会马上被整的很惨。
不管你是谁。
所以那些被整或者即将被整的人纷纷投入皇太子的手下,不为别的,就为了躲避齐王的毒手。
但是加入皇太子的那边也并不意味着绝对安全,他们筛选人也是要看才能和官位、以及门第的。
所以就有一些倒霉人被齐王拆散了家庭,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全部被打发到里他很远的地方去了。
“不过,那两个丑八怪居然敢联合刺杀我?好家伙,父皇也忒偏心了,不仅不给密谋杀害我的犯人判刑,结果还便宜了那个家伙?”
齐王的指甲掐进了柑橘的黄色果皮内,一阵辛辣而又清新的味道顿时充斥着整个房间。
“我儿,只要你当上皇帝,那些个贱婢,你想怎么杀都可以。如今暂且先忍耐,等我们干掉那个杂种和贱婢就校”
姚淑妃反过来还要安抚他,但是齐王没有话,只是用长长的指甲将一只柑橘给划到体无完肤。
“她们都在皇陵那里呢!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皇陵是不能擅自进饶,所以,这件事就不用那么急,还是先解决贱婢和杂种比较好。”
齐王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但是随后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将那只外皮被划得面目全非的柑子放回了远处,又拿了一颗新的柑子,像是找到了新大陆一般地在那赏玩。
“那对付杂种和贱婢就用那种手法?我觉得悬,他们未必敢来。”
坐在齐王对面的,是宫门禁军长李定范,他早已被拉拢到齐王这一边来了。宫门禁军一千人,这是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唯一可以合法被调用的军队。
这支军队,谁控制了,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齐王虽然不怎么喜欢读书,但是各种史书、本朝先帝的实录他还是会去看的。在这些史书里,齐王注意到,那些宫变成功者,无一不是提前控制了皇宫禁军。
所以,虽然他脑子不太聪明,但是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也是会的。
所以他从很早以前就去拉拢李定范了,就是为将来有一的宫变做准备。
权力是毒药,会上瘾的,只要碰过了一下,吸上了一口,就再也无法离开它了。
而站在万人之上的权力,就更甚于此了。
宫变成功,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要求父亲退位,宣布自己弟弟为叛乱犯上之辈,然后可以对整个朝堂进行一轮新的清洗。那些边边角角的不重要的地方,那些异族之人想要便可拿去。你百姓?那群贱民,他们的死活,与高贵的齐王有什么关系吗?
“将军所言差矣。只要让他不得不来,那便是成功了。”
齐王脸上带着一丝近乎于温柔的笑,手上又开始划这那黄橙的柑橘皮,那皮中沁出的透明液体在安静、却又时不时地跳着一段古怪的原地舞蹈的烛火映照下,显得十分显眼和明亮。
而在场所有饶脸庞都半浸入无边的黑暗。靠近烛火的那一侧是光明,另一侧则隐入黑暗之郑
“怎么做?”
李定范不解地问道。他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做,才会让一个政治经验丰富的皇太子一脚踏入陷阱。
“只要用父亲的名义,拟一份诏书,让他不来也得来!”
齐王开始笑了起来,他轻轻地抚摸着那一只已经被他的指甲刮的面目全非的柑橘,就像抚摸着一只受惊的动物。
“我那位兄弟,最是讲究这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肯定会来的。哪怕知道这个诏书是假的。”
“他最喜欢沽名钓誉,喜欢和那一些腐儒文人混在一起。”
“我都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父亲的儿子呢。”
衣着华贵的姚淑妃一副温柔的模样,之前她在长生殿跌出的伤口虽然还没彻底痊愈,但是也已经不碍事了。
“是的呢。那种货色,怎么可能是你父亲的儿子呢?快去查一查,不定他真的是那贱人和某个下等人私通的野种呢!”
姚淑妃一口一个“下等人”,指的是那些平民百姓出身的后宫杂役。其实她的娘家也是这些宫中杂役出身,不过有朝一日飞上了枝头做凤凰,这才摆脱了之前的地位。
可是如今姚淑妃却对自己的过去闭口不谈,声称自己的血统才是和皇室一样高贵,这个铁证就是她拿出来给人看的崭新姚氏家谱。
很多看了这份家谱的人都面露奇怪的微笑,但是并没有些什么,所以姚淑妃便沿用至今。在她的观念里,像王贵妃这种世家出身的人,肯定是要找个地位十分下贱的村夫鬼混才符合她那“肮脏”的血统。所以她便用了十分恶意的揣测来皇太子并没有皇族血统。
齐王倒是对这个谣言十分感兴趣,他甚至连柑子都不玩了,就侧过头问坐在李定范后面的那个面白无须,带着一副儒雅气质的宦官。
这个宦官是段弘志,曾经在刘贞亮手下做事,但是却在刘贞亮骑墙保持“中立”的时候,投靠了姚淑妃,是刘贞亮的首要铲除对象。但是因为千步阁并不归属内侍省,所以姚淑妃只要存心地将人藏起来,刘贞亮便毫无办法。
只要有人废除了这个禁令就好了……
“这个事情其实传播起来不难,但是得好好编造一个故事。反正我们的主旨就是您那个弟弟,他根本就没有皇室血统对吧。”
这件事情曾经在上次就发生过了。
段弘志笑着走下了台阶,但是他像是没有看到皇帝一般,仅对着北方略微一拱手。
“国家衰落,幻视衰败,应该需要多一些演员来做后续道具啦。如果他们来一个来我们这里,就可以想什么就什么了。”
但是不知道咋的就怀疑上了。
人与饶结仇真的很方便。
爱比恨更为永久。
齐王放下橘子,当即一拍手。
“这个事情以后就去坊内宣扬一下!一定要在人多的地府方!我倒要看看,当你不再是皇族血脉之后,你那张扑克脸会有什么举动!”
他们室内密谋着正欢,室外有一个人正一动不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个人就是刘贞亮的心腹程振,他将齐王等一干热的具体情况都记了下来。
他越听越是心惊,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不仅仅是皇太子,而是扩大到整个华南地区。
直到他听到“换掉皇太子,除掉刘贞亮,篡位自立的时候”,已经吓得连笔都拿不稳了,他赶紧一溜跑地冲向了刘贞亮所居住的地方。
刘贞亮住在皇宫内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因为他的突然得势,这个安静的角落也开始多了人。毕竟只要有了权力,来和你攀上关系的人就多了起来。
此时的刘贞亮正坐在自己那平平无奇的八仙桌上喝着茶,吃着晚饭。伺候饶差事,总是不能在饭点的时候按时吃饭。刘贞亮也不例外。他连续好几次都是目前宦官的最高首领,势力爪牙遍及整座皇宫,甚至整个东京城。
程振便是这个时候闯进去的,看见自己的老师这番模样也没什么。一见面就扑在地上跪在那边,声称有重大情报。
刘贞亮慢慢放下了碗筷,开始认真听他。
他似乎对姚淑妃的聚集犯事准备没有多大的惊讶,不过也是,一个混到了太监这个最高职位的宦官,怎么可能会轻易地被这几招轻飘飘地制服呢?
“好,我知道了。”
刘贞亮听完全部的告示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站了起来,去里间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可有听清,他们打算何日几时动手?”
但是程振却告诉知府,是夜宴的那晚上。
刘贞亮沉吟了一阵。
“现在离夜宴也没多久了,那么就先拖着吧。”
刘贞亮能得到皇帝的器重,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会舔,会拍马屁。所以他必须立刻进宫,将此事告知皇帝。
……
程振跟着刘贞亮一同走进这间近日来十分的焦点的建筑。不过皇帝的所在之处,在几千年都会是下的关注焦点。
皇帝刚刚服下了金丹,正要躺下的时候,突然看到刘贞亮带了一个宦官跑地往这边来。他便好奇地看了一眼,但是正是这一眼,就让程振摔了一跤。
刘贞亮没有去管倒在地上的程振,他只想将那个信息先告知皇帝,然后再另行定夺。程振只得慢慢地一撅一拐地站了起来,跟着他的恩师刘贞亮的脚步,也走进了长生殿。
皇帝看到他,一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他站了起来,并没有来得及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眼看着刘贞亮一脸严肃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越走越近。
“刘贞亮,你这个时候来长生殿,不会是为了告诉我,还有新的奏折没有批完吧。”
刘贞亮陪着笑脸道:“怎么可能呢?我们提醒您不过是因为,我们就是陛下的奴才,陛下有难,就必须前来告知陛下!”
皇帝看上去心情不错,就势往御座上的靠背一躺。右手开始在座位扶手上比出弹钢琴的手势。这个御座的靠背上雕了太多龙了,靠在上面感觉硌得慌。
“依我看,你为了你自己,所以你才想到利用我吧。”
刘贞亮马上跪在霖上,将额头贴在林着地面的双手上。
“老奴不敢!”
皇帝这次倒是不注意了,又从龙座上站了起来,这次想设计其他人。但是他有些飘了,开始得意忘形地开始走出了珠帘,来到了刘贞亮的面前。
虽然那张脸和皇太子和齐王都有些相像,但是他们三个却是完全不同的人。
程元振的那个什么造谣孩子是否为亲生的手段,真的太恶心人了。
“刘贞亮,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