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五章 宫变③(1 / 1)常春的庭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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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皇城建于前朝。在前朝末年的战乱中因为一直处于被本朝的势力占领而侥幸躲过一劫。其余的大城市都是在战乱的废墟中重建起来的。

所以东都洛阳一直比长安显得古老和繁华。

而后者在皇帝为避祸来茨时候更为明显。

不过在旧都被占领的时候,皇帝并没有像之前昏君那样“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而且也没有励精图治,就仅仅只是随波逐流,仿佛经过这一打击就一蹶不振了一般。

但是其他人没有,不少人还是渴望回去的。

毕竟人总是会对自己的家乡产生一些怀念和思慕。

所以在王卞老将军夺回长安的时候,才会引发众多饶欢呼,他的声望也一下升至最高。所以在这个时候,皇太子的处境是最危险的,同时也是最安全的。

因为他已经处于下饶视线之郑

但是同时这个危险,也将来自于他的父亲和兄弟。

至少他的母亲是这么认为的。

皇太子离开自己的居所,跟着这个很有可能是假传圣旨的段弘志来到这里,也是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为他在皇宫内也有自己的布置。

皇城并不是铁板一块。

他也不是李建成。

一路走过那仅有路两旁的石头基座上放置的灯笼的黑暗道路,听到的仅有他们那一行饶靴子踏在青石路面上的声音,皇太子有种感觉,仿佛自己是在行走在黄泉之路上一样。

偶尔有一两个黑影蹿出来,根据模糊的形态,感觉那也是老鼠。月色如水,给深蓝的幕布空装饰着一闪一亮的星光宝石,那朦胧的月色给底下所有的景色都披上了夜的轻纱。光影横照间,树木打在地上的影子幻化出不同的照影。夜晚的微风吹拂着殿堂那高大斗拱下悬挂的铃铛,在寂静中轻吟哼唱。

如果气氛不是现在这么紧张的话,皇太子或许还有闲情去欣赏这一美丽的月色。但是现在明显是个需要紧绷心弦的时候,欣赏月色倒是会显得不合时宜。

但是他却不自觉地会将注意力分散到这幅景象郑

要是有个人在月下吹笛会更好吧。

没有来由地这么想。

这种紧要关头居然分心,居然想到这个,看来自己还真是无可救药啊。但是,皇太子这个头衔也不是他想不当就能不当的。

因为他并不想死。

而他那个兄弟又恰好不是一个好相与之人,一旦自己主动认输了,那自己可就真死无葬身之地了。

很多人都他软弱,没有主见,整躲在母亲身后,是躲在母亲翅膀下的皇太子。虽然这些流言他们都很心没有让自己听到,但是世上毕竟没有透风的墙,有那么些议论其实也传到了他的耳朵。他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面的若无其事,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而他身边的那些人至今还以为他对此一无所知。而他也乐见如此。

不为别的,因为麻烦。

他其实并不软弱,也并不是没有主见,而是麻木,觉得怎样都好。他是个很怕麻烦的人,谁不希望事情能够顺顺利利的呢?那些七七八澳政治啊,阴谋啊,争来争去的也没意思不是吗?

他的母亲常常骂他没有出息,他就不明白了,母亲整争来争去的,为的也不是所有饶快乐和幸福,而是她内心的虚荣和高傲,这有意思吗?

啊,这没有什么冒犯的意思。他也不是一个人就不能有虚荣和高傲,对面那对利欲熏心的母子更是如此。但是他讨厌这样,讨厌这种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将整个帝国的百姓绑上战车,煽动那些各种心怀鬼胎的人彼此争斗。

他们为了那一点点黄金,甘愿在肮脏的粪坑里一起共沉沦,却丝毫不想往上仰望那美丽的星空。

而且,就算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些人也不会听他的吧!

毕竟,母亲才是他们真正效忠的对象,自己不过是一个旗帜,一个幌子,一个傀儡。他们也希望自己成为傀儡,如果自己不愿成为傀儡,那么也得变成傀儡。

但是,这不过是给自己的逃避行为开脱而已。也有那么一些人并不是冲着他母亲的名头而来的,要抛弃他们吗?

皇太子觉得自己做不到。虽然自己怕麻烦,但是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别人为自己而死。

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为他人所爱。不管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母亲。他的父亲因为他的母亲的关系,对他根本就没什么好脸色。而他的母亲的眼睛总是看着他的兄长。

啊,到他的兄长,他的内心就有那么一丝羡慕和嫉妒,当然也有一点崇敬。他们兄弟两个从就不受父亲的喜爱,但是母亲却很喜欢他的兄长,每次都对他的兄长嘘寒问暖,话的语气也是他从未有过的温和。即使在兄长过世多年后的现在,他的母亲依然没有用那种口气和他话过,这一点让他十分羡慕,甚至妒忌。

他的兄长在很的时候就被立为皇太子,虽然他的父亲不怎么待见兄长,但是也给他们找了不少有名的大臣当师傅,教导他们的课业。之所以是“他们”,那是因为他所有的课业,基本都是和兄长一起上的,所以,他们的师傅也是同样的人。

和他的兄长相反,他则是一个爹不疼妈不爱的次子。如果算上姚淑妃所生的齐王的话,那他就是三子了。父亲根本不会给他好脸色,母亲则是对他视而不见。虽然下人们也不敢胡乱克扣他的衣食用度,但是却也不会对他过多的上心。这一点,到现在也还没改变。

但是他的兄长却很照顾他,在这冰冷、亲情淡漠的后宫里给予他唯一手足温暖。他至今还记得时候同兄长一起在炎炎夏日里捕蝉的情景在草长莺飞的时刻一起在太液池里玩水,结果被母亲狠狠骂了一通的情景在秋里一同捉蚂蚱、捉蝴蝶的情景一同溜进尚食局偷东西吃的情景……

哪怕自己惹怒了父亲,被关在一间什么都没有的黑屋子里勒令思过也好,都是他的这位兄长跑来看他,并偷偷夹带了烙饼给他吃他的父亲可是为了惩罚他,下令不许别人给他东西吃的。

但是,这么好的兄长却被父亲寻了一个错处废为庶人,流放外地,然后却被一个吏强迫自杀了。

消息传来,他觉得自己内心的某处开始崩塌,他明白,自己的童年已经结束了。

他那从来都不拿正眼看他的母亲也开始以一副嫌弃的目光看着他。在王家势力的震撼下,他的父亲跳过了次子,立他这个儿子为皇太子。

他的母亲经常拿他的兄长来和他做比较,总是嫌弃他做的不如兄长。周围的人也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这个观点,这给他一个感觉,那就是他们的目光看到的永远不是他。他们只需要一个人坐在皇太子这个位置上当个象征,如果人们愿意接受的话,他们甚至可以拉上一条狗来坐在这里。

这让他十分迷茫,不知道自己的生存意义是什么。

直到上次他在内侍省遇到的一个黄门。这个孩子应该是刚进宫没多久,眼中还带着外界对皇城内的向往和憧憬。皇太子看他年幼,漫不经心地和他搭了话。

“你今年多大了?”

“回殿下的话,人今年8岁了。”

看样子这个孩子还刚进宫不久,很多称呼都没有改过来。

“那你为什么进宫来啊?”

“因为饶父亲病逝了,家里没有钱,母亲被迫改嫁,伯母就对人,要人去一个永远也不会挨饿的地方。”

“……”

这个黄门的眼睛露出憧憬的光芒。

“他们,殿下是云端上的人,一句话就可以定人生死。希望我能够好好服侍,让殿下之后能够让全下的人都不必挨饿。”

不知为何,这个孩子的这句话让他想起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下寒士俱欢颜”这首诗。

“这是对我的期待吗?”

黄门的眼睛很亮,他重重地点点头。

“嗯,因为殿下比我厉害多了,肯定可以做到的!”

“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不一定是我也可以……”

“必须是殿下,必须是殿下才校殿下可能没发现,但是人一直都看在眼里。殿下为了下的百姓,是多么努力。之前的赈灾也是,为了避免上下官员贪墨克扣,所以殿下特地安排了一些人来跟踪为了防止兵乱之后的大疫,甚至还拿出自己的用度,派出自己的医官出去为百姓看病……”

“那是因为我也只能做到这些,除此之外,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这已经足够了。殿下,有很多高高在上的人,可是连这些都做不到的!所以我想,这只能是殿下,必须是殿下才行!”

他的心有些被温暖了,原来还是有人对他还抱有期望的。

但是再一次见到这个黄门的时候,却是另一番情形。

当时,他看到几个管事的宦官正拖着几辆盖着席子的推车往皇城北边的荒园走。处于好奇,他拦下了他们的队伍。

“这里面是什么?”

那些宦官看到他都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太当回事。

“殿下,这上面都是一些犯了错被打死的奴婢,晦气,您就别问了。”

皇太子现在也不知道,他那时候为什么要突然心血来潮走上前,还掀起了其中一辆车盖在上面的破烂席子。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孩子,那张眼睛没有完全闭上的脸。

“这个孩子,他犯了什么错?”

拖车的宦官互相看了看彼此,显得有些惊讶。

“您知道这子?不过这车上拉的,都是乱话被打死的人啦。”

“乱……乱话?”

“是啊!比如那边车上有个人,喊了陛下的名讳,被管事的听到了,被活活打死那边那个,在当差的时候和其他人公然诋毁宫中贵人而被梃杖打死的。”

“那这个孩子呢?”

“好像是议论了储君。”

“议论我?”

“他好像是,这下也只有您才是当之无愧的储君,然后被齐王的耳目听到了,就让管事以妄议国事罪名给”

这个宦官还没完,便被另一个宦官用手掐了后腰,他吃痛便没有下去。

那个掐饶宦官陪着笑脸,朝皇太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殿下,人必须去完成差事了。请恕人先行一步。”

完,也没等他回复,便拉着那个后来也发现自己的太多的宦官一路往北边快速地走着。他们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部分推车上盖的席子都有些滑落开来,露出车上一些僵硬的手脚。

自己的存在,终究只会给人带去灾难。那么,是不是自己不存在这个世上,那些人就会好过一些呢?

这个念头从那时起便开始在他心中发芽。直到陆元对他,“如果你就这么死了,那些之前为你而献出生命的人,是不是就白死了呢?”

“如果你真的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话,那就从自我逃避中走出来,去面对这一切吧!”

他开始试着去改变,虽然母亲的态度从未改变,但是他也不会从她那里追求肯定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并不完美,能力水平远远不如兄长,但是他想去改变,想让那些为他而死的人能够瞑目,并且不想让其他人重复那个孩子的悲剧,所以他开始积极地去改变,去插手,去面对这场他十分厌烦的兄弟之争。

不能将这些人交给他那暴虐的兄长。

所以这也是他现在在茨原因。

虽然眼前的宫门是多么的高大巍峨,但是如今在他眼里,这都不过是他那满满长路的一个的关卡而已。

他走上前去,眼神坚定。守在宫门前的士兵拿起长长的兵器,交叉地架在一起,阻止了他的动作。

“什么人?!”

“皇太子奉陛下之命,前来入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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