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夜晚依旧宁静祥和，黎洛从车站接到刚刚赶来的林羽声。

深秋寒重，穿着熟悉的黑毛衣配牛仔裤，林羽声脸颊依旧冻得通红：“声都不吭就走，嗯？”

抚上黎洛的发顶，林羽声笑容柔和。顺手将手中的保温杯递了过去，正是黎洛此刻最需要的生姜红枣茶。

寂静的旷野上，房子里的吵闹声格外清晰。

“叔叔？”

透过微敞的红漆木门，黎洛准确捕捉到了那个正在交谈的中年男人。又回头看了一眼林羽声，只见他眉头微蹙，白净的面庞不见喜悲。

“哥？”

黎洛轻唤了一声，看林羽声面色如常，这才扭头查看屋内的情形。

“林主任，你说笑吧？我是个家长，最看重孩子安全的人就是我们。我们怎么会给司机报信，阻挠你们工作呢？”

说话的妇人手里端着刚刚裁剪的辣椒，黝黄的皮肤上写满了真切。

林岳恒揉了揉额角，声音柔和：

“婶子，学校老师和交警都已经回去了，这院子里也没外人。你把情况说出来，村里才能想办法解决孩子们的上下学问题啊。”

“我说了没打就是没打，通风报信的人也不是我，你们爱信不信？我知道你们平时工作忙，我这儿还得忙着做饭，就不留你们了。”

妇人说着转身欲走，气得一旁的杨建面色郁结。林岳恒倒也不恼，看起来依旧和颜悦色：

“婶子，我知道你担心孩子的读书问题，让孩子做这么危险的超载车辆也是无奈。咱们村里的不少干部的孩子也和你家小孩儿是一样的。但我们总不能为了让孩子读书、有个好的未来，就不要他们的安全了，你说是吧？”

说着，见妇人面色略微缓和，林岳恒趁热打铁：

“现在村里正在想办法解决孩子们上下学乘车的问题，学校老师，交警部门都在为了孩子们的问题努力。婶子，咱们把问题说出来，不是为了去纠结是谁的问题，而是为了把问题解决掉。以后孩子们安安全全地上下学，不是更好吗？”

林岳恒本就是个极其温和的人，如今这委婉劝说的模样更是十足的耐心。

黎洛想起蓝色面包车上司机那一通电话，口中喃喃道：“原以为只是司机不顾孩子安危，超载驾驶以谋求更多收入。现在看来，竟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林羽声看了眼身旁低头纠结的黎洛，眉间染上一抹笑意。

院子里的交谈依然在继续，情况却已经发生了好转。妇人开始同林岳恒讲解这些年给孩子包车上下学的事情：

“自从村里小学倒闭，孩子们就只能去镇上上学。来回路程远，孩子又小，不能让他们走着上下学。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超载的事儿哪有这么多。可不超载，像我们家这孩子就没车坐。比起上不了学，超载就超载吧。”

“你们说通风报信？可我们不这么觉得啊！”

说着，眼里闪着一瞬间的恍惚，妇人仿佛在追忆那个急哭孩子，慌死大人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