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人刚走,司命就紧跟着从外面走进来了,噗通跪倒在地,脸色史无前例的沉重,七娘没有说话,低叹一声,看着昏睡的帝俊,蓦然良久。
司命一脸肃穆,跪在七娘面前不敢知声。
七娘盯着帝俊的脸看了许久,终是叹息一声,缓缓开口问道:“说吧,当年他分离元神,塑造替身,到底做了什么安排。你们又瞒了我什么?”
司命恭敬的叩首说道:“其实君上一直就知道不可能一直瞒着君后,所以一早就吩咐了老朽,若是君后问及当年的事情,一定要事无巨细的告知君后。”
“他到盘算的明白,说吧。”七娘冷笑一声,有些不甘心的戳了戳他现在的面孔。
“是。”司命跪着直起身,仔细说来:“那时正值天族刚刚问鼎妖族之手,四面楚歌,正逢君上修为精进,我族上下振奋之时,君上说察觉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出现在巫族,需要他亲自前往巫族,然而天族也少不了君上的坐镇,只能借由河图洛书之力将元神一分为二,一个由本体盛纳,一个由河图洛书所化身躯盛纳,一个名为帝江,一个名为苍夷。为了防止万一,好让元神,身体再度归位,才留下了龙丹。”
“这个帝俊跟我说过,使用方法呢?当真是他说的只有行过周公之礼,才有法子复原?”七娘面上有些尴尬。
司命点了点头:“确实此法,龙丹乃是我族辛秘,我族契约多是龙丹之契约。不过伴侣契约实际上就是血契,以未婚女子鲜血浇筑龙丹也可成契,凭借龙丹血契,可以借助龙丹与本主之间的感应帮主君后,救助君上。”
“我的血……”七娘微微有些犹豫:“不是我不想筑血成契,只是我的血,同旁人不同,青莲将我孕化,为的就是这至邪浊息,顺便处理掉当年从魇兽哪里吞噬而来的魇兽之力本源。我的血,有毒,还是修行之人最最不能碰触的浊息之毒,我担心会影响到他。”
司命谨慎的布下一个隔音结界,才说道:“君后可还记得君上是如何找到你的?”
“听雪楼偶遇?”
“其实并不是,早在君上元神一分为二之时,君上就曾经说过,这次是他得到一个劫,龙丹所示的有缘之人,才能帮他度过这个劫。也就是说,在君后还没有投胎入世,还是归墟海的时候,君上已经知道会有一个人与他签订血契。或许冥冥之中,您与君上的缘分是天定的,如果因为您的体质特殊而导致对君山有所影响,那也是命定的,当时君上分魂之时,曾经老朽曾经问过,万一一切计划有失当如何。君上说,他相信他命中的有缘人。”
“真是个傻子。”七娘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脸,尽管知道这是河图洛书所化,但总是忍不住想要狠狠的捏捏他的脸,他居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将这件事情全权托付给了我。
七娘郑重的拿出龙丹,司命的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将龙丹拿远,说道:“如果我与他签订血契,是不是就可以控制河图洛书变成原本的样子,他的元神也将从河图洛书中驱赶出来,回归本体。”
“是。”
“我懂了。”这一刻,七娘感觉肩头的额担子越来越重了,原本她在打晕帝俊之后,灵力循环一周,才知道帝俊身体的状况,魇兽觊觎帝俊的肉身,必然不会给他元神存活的机会,没有了原身的加持,元神之力久久不能恢复,再加上元神上烙印上的血毒,使的他不断地虚弱下去,直到元神消散,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把他元神放出来,让他凭借一时清醒,回归原身,借由原身力量保持自己的元神不散。
七娘缓缓起身,对司命说:“你先出去吧,告诉外面的人,十丈之内不许留人,除非我出营帐。”
“是。”
司命长老出了军帐,就听外面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迅速的渐渐远去了。
七娘用法力将龙丹悬浮在空中,看着帝俊,呢喃道:“不签是死,签了还是死,何不抓住那一线希望,我必定拼死护你周全。”
她轻轻的在手腕处划开一道口子,运功控制着血液缓缓流出。浇筑在龙丹上,七娘脚下顿时生出一个黯淡的法阵将她与龙丹笼罩在内,随着血液不断的浇在龙丹上,龙丹开始发出越来越耀目的金光,脚下的阵纹也渐渐填充上夺目的红色。
单方面强行滴血浇筑血契需要大量的精血,七娘脸色迅速见苍白,眼见的血契就要完成,就见她的身形已经摇摇晃晃,脸色如同白纸一般。仙力还在身上流转,手腕处不停的有血液溜出浇在龙丹上,被吸收在内。
她咬着嘴唇,坚持着逼出精血,还差一点,最后一点。
终于,脚下的阵纹被夺目的带着金光的赤红色沾满,血气冲天,将大帐周围五丈都渲染成了红色。她会心一笑,两眼一翻昏睡过去。
龙丹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飞快得到浮到她身躯上方,灵力不停的反哺给她,她手腕上的伤口迅速被修复,脸色稍稍缓解,然后落在她手边,失去了光泽。
七娘不知道沉睡了多久,醒来时看到龙丹在身边,稍稍松了一口气,血契已成,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她连忙查看帝俊的情况。
情形并不乐观,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将仙力渡到龙丹,借由龙丹之力联系河图洛书,一念之间,河图洛书回归成原本的样子,帝俊的元神被驱逐在外,被血气萦绕,已经虚弱不堪。
七娘缓缓的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在自己心头,心头血溅落在外,落在他的元神上丝丝作响,萦绕在帝俊元神的血气一消而散,帝俊的目光也逐渐清明,他忙在她面前蹲下身,想要触碰她,却发现根本触碰不到她:“为什么这么傻,九尾狐的心头血,每一滴都是修为所化,你用心头血为我驱散元神浊息,必定会损伤根基,大战在即,你如何能够承受。”
七娘奋力将匕首拔出,用仙力修复伤口,无力的撑着身子,牵强的笑了笑:“没事,相信我,我能护住我们两个的。”
“司命!司命!”帝俊大声呼唤道。
司命本就不放心一直守在营帐外,看到那夺目的五丈血色后,一直守着,待血色消失,便候在帐门外,听到帝俊传唤,立即入帐内。
“快,扶她去榻上,她刚刚强行取了心头血。”帝俊连忙吩咐。
“是。”司命紧忙上前,小心的扶她坐起,喂了她一颗丹药。
七娘忙摆摆手,努力说道:“我没事,虽然帮你临时驱除浊息可以让你有一段时间返回幽冥血海,但是这么多年过去,魇兽对你原身是否动了手脚尚未可知,我用心头血强行净化你的元神就会多一分保障,多一分保障就多一分胜算,我是深思熟虑的。”
“胡说,明眼人都明白,用你的元气大伤换我元神清醒明显是亏本的买卖。”帝俊心疼说道。
七娘倔强的笑了笑,说道;“那代价就是即便我赢了,也是你元神消散,再无复生可能,你又想要骗我。”
“我……”帝俊无言反驳,这确实是他的打算,这场战争他心中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最好的打算就是他回到原身之后,以燃烧原身为代价,将魇兽费尽心机得到的躯壳毁去,逼迫魇兽显出原形,好让东华,七娘将他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不然他若是再度潜行逃匿,对天下苍生又是一场灾难。
七娘微微挑挑眉:“你的额间有我们血契的印记,龙丹上也有,再加上龙鳞衣同你原本的联系,我就有把握将那混蛋从你原身中驱逐出去。没有你的天下苍生,没有丝毫拯救的**。”
帝俊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当时的心情。
七娘摆摆手,扭过头不在看他:“趁我现在还没有改变主意,你走吧,去幽冥血海,我恢复之后,便会去幽冥血海与东华回合,最多不超三日。”
“好,你擅自珍重。”
司命给七娘喂过丹药后就已经离开了帐内,将空间留给他们,帝俊恋恋不舍的看着她,微微弯下腰,轻轻的在她唇畔落下一吻,轻声道:“等我回来。”
他的元神渐渐在大帐内淡去,七娘盯着他元神不断变浅,一双手藏在身后,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染成了血红色。
“我等你回来,一定要保重身体。”
话音还没有落下,她终是支撑不住,昏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七娘虚弱之时骤然失去心头血,身子虚耗严重,昏睡了整整两日一夜才醒来,方一醒就看见元兆趴在榻边,手撑着脑袋,摇摇欲坠:“累了就回去睡吧,我没事。”她轻轻地对元兆说道。
元兆猛的抬起头,看着她惊喜万分,迅速起身,转身就跑到了帐外:“通知狐族和司命,女君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