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霈譞可算是听出来了些许苗头,感情这里死了人,她这是不知给哪位道友背锅呢。
被绑在火架子上的时候,霈譞的心情明显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还开始哼起了她一直用笛子吹的那首曲子。
玉造就忍不住问她:你这么开心,被火烤什么感觉?
霈譞实话实说道:有点热,感觉这个身体像是水做的。
玉造:哦,可惜我不能切身体会。
霈譞:你放心,等我有法力了,就给你找个好男人……
玉造……
玉造补充道:是好男人的身体。
顿了顿又道:好女人的身体也行,我不挑的。
霈譞:你到底是男是女?
玉造:时间太久我不记得了。
霈譞……
还有这操作?
很快,她就没心思继续瞎想了,随着脚下柴堆的点燃,村民们略带畏惧的指指点点逐渐变成了得寸进尺的骂声招呼,她忽然对识海中的玉造心血来潮道:我想唱歌。
玉造……
玉造被她那些天的自学成才给折磨出了阴影,虽然后来吹得好了,可那也是将他荼毒得快要灰飞烟灭换来的,如今实在是不想故梦重游,所以当机立断,言辞诚恳道:可是我不想听。
霈譞:不要拒绝我,你忘了我们现在是最好的朋友了吗?
玉造:我发现你变了霈譞殿下。
霈譞提醒道:我现在叫蓝姬,是个可怜的女人。
玉造……
玉造痛苦地道:那你想唱什么?
霈譞:蓝姬想唱的歌。
玉造一时没反应过来,霈譞已经闭上眼睛低低哼唱出声了。
低低的嗓音渐渐化开,犹如飞雪透过暗夜,空灵婉转,极具穿透力的飘荡在整个天空,其中夹杂着笛子的幽怨,咋听之下,有种猛然刺痛心弦的韵律。蓝姬的嗓子哑十六年,甫一开嗓,竟是诡异的嘹亮,半吊子的异域口音腔调在烈火烧灼之中更是隐隐透出泣血椎心的悲伤绝望。
玉造被她这一鸣惊人的开嗓吓了一跳,随即就听她唱道:“可怜的亡国妖姬呀,她的眼睛美丽而不详,她被爱人钉死在棺木里,她什么也没有做呀……”
“四十四根锥骨钉呀,三十三道红绸带呀,将她穿骨又裹住呀,她的爱人亲手蒙住她的眼睛啊……”
“我的爱人呀,我看着你的身上沾染着我的鲜血将我下葬,听到神说不要脏了你的手啊!”
“我的爱人啊,心在颤抖啊,眼眶空洞洞,不要遮住啊……生辰是诅咒,指尖是温柔,你为我披上世间最华美的衣衫,然后亲手埋葬,我的爱人啊……”
霈譞睁开眼睛,湛蓝的眼眸映照出眼前的熊熊烈火,她被绑在木头桩子上,血迹斑斑的浅蓝色裙裾快要被火舌舔到了,火光外围的村民在柴火噼啪作响中的污言秽语,怒骂唾弃她没有听清楚,脑海中却是在想这下她该是真的要死了吧?
忽然她的脑海中就想起了那日凉王问她的话,“这是什么曲子?”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你都不会说话,如何能回答得了我……”
霈譞想,现在可以回答了,她喃喃自语,挪动着蓝姬的嘴唇道:没有名字,但有词了……
玉造:你的歌声发音有点奇怪。
霈譞:可能是带了点戈蓝口音。
玉造:哦,那你不要入戏太深。
霈譞道:我就要如愿以偿了。
玉造:哦,你可能要失望了。
霈譞:什么?
玉造:你往人群中多看上一眼。
霈譞抬头,身上的毛孔被烤得蜷缩了起来,噼里啪啦熊熊燃烧的烈火炙烤得她无法睁开眼睛,只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人在兵荒马乱的大吼大叫着,“军爷来了,军爷来了!”
然后便是一股热浪紧紧贴着她的面颊横扫过去,她下意识的闭了一下双眼,再睁开时,就看到那人高头战马,银甲长枪,踏着未晞的晨露,逆着光,居高临下而来……
霈譞身上一松,绑着她的绳索断了,还没看清楚来人是何模样,就听到他似乎是低低地笑了一声,道:“捡到一个小美人儿!”
然后一袭白袍裹挟着猎猎风声就将霈譞兜头罩住,紧接着她感到腰身一轻,便被人带上了马背,战马嘶仰,威风凛凛的窜出了东躲西藏的那群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