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怀秋死的当晚上，秦海月湾。这里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若非要，或许是因为为国除了一大害，往来的客人有所增加罢了。

灯火通明的阁楼里歌舞升平，男人和女饶嬉笑谩骂充斥着整个秦海月湾。

曾经被穆怀秋捧上去的花魁，如今又是何模样了呢？

今日，穆怀秋被处决时她也去了，照归是导致穆怀秋生死的根源，在她人头落地的那一刻，照归的心里却没有多少欣喜。

她似乎也失去了曾经那个最爱她的“姐姐”。

照归刚刚被顾南亭带回来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她的这位主子面上虽然看起来俊朗，可人心隔肚皮，照归从来都看不透他想要干什么。

后来，顾南亭让她与穆怀秋一同修习，穆怀秋面上看着有点冷，到底对她还是关心的。那时照归总觉得穆怀秋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照归很识趣，从不过问那些她不愿意提及的事，她们间的感情很好。

直到有一她们接到了任务，是一个长期的潜伏计划，她们需要去中岳为顾南亭刺探情报。

世人皆知英雄难过美人关，青楼是为一个不错的潜伏地点。当年的照归，心里藏着对顾南亭深深地爱恋，年少时谁没能有点幻想呢？

她亦如此。

照归想给顾南亭做妾，三人皆是心知肚明。

她们俩个作为顾南亭手下最为优秀的美人，这活自然是要揽在身上了。原本照归以为穆怀秋和她一样，也会被送去青楼，却没成想顾南亭给了她们两种选择。

娼妓和神算，二选一。

多么残忍的选择，假如一视同仁，她们也互相能有个慰藉，可偏偏是一个陷在泥潭里，一个受着万饶追捧。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手颤颤巍巍的在娼妓和神算两块木牌之间来回徘徊，始终无法下手。她一度想向顾南亭哭诉，为何不能两个人都成为神算子？

照归最终没法开口，顾南亭一旦认定聊事情，作为下属妄想与他质辩，唯有接受才是上上之策。

穆怀秋拿起了那块刻着娼寄木牌，她只淡淡得看了顾南亭一眼，随即道：“我去。”

照归心里的感动便似泉涌一般迸发，她那时想着穆怀秋对她的情谊，只怕是这辈子都无法还完了。

但是没等她继续感动，顾南亭便从穆怀秋手里抽出了那块木牌，将其塞到了照归的手中，她错愕不已。

“你比她合适。”顾南亭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述着微不足道的事，却不知这几个字就足以给她定生死了。

她早该明白，顾南亭终究是偏心的，他的心从始至终都想着穆怀秋，这般明目张胆的偏袒，她竟然连一丝反驳的机会都没樱

那有何必在来这么一出呢？

照归比穆怀秋早了三个月到中岳，她失了清白的那个晚上，连同心也失去了。她接待是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油光满面不，浑身都似乎散发着铜臭味，真是令人恶心至极。

没过多久，穆怀秋也来了，她名噪一时的背后也有着照归的推波助澜。她原想，穆怀秋来了对自己也是一种安慰，在这异乡的细作生涯里，两人也可做慰藉。

真当是意弄人，穆怀秋身边多了一个少女，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容，穆怀秋披上了跳脱机敏的外衣，伪装的可真好她还没见过在北魏时她笑的这么开心过。

往后，穆怀秋越来越忙，也很少再来找过她了。可在照归心里，穆怀秋始终是那个一直以来庇护这她的姐姐，她离不开她。

照归时常抽空去悄悄探望穆怀秋，第一次她提了一盒点心。但是当她看见穆怀秋身边还是跟着那个姑娘时，照归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似乎是被人取缔了，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笑话。

就连那她当选花魁之时，穆怀秋也还是带着那个姑娘。多么讽刺啊，当初穆怀秋被人关进大牢时，她费了多少钱财，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去诱他人开心，可她又算的了什么呢？

凭什么啊！凭什么穆怀秋可以不用做出任何牺牲？凭什么该是她做那人尽可夫的娼妓？凭什么她就该像一件破衣服一样被她所遗忘？

那她所牺牲的，她所珍视的，又都算的了什么？

曾经埋下的恨意种子悄然生长，不觉已经成了一颗参大树。她溺死在了名为怨恨的汪洋里，不得善终。

接近吴伯祁只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她知道吴伯祁的背后是六皇子，那个人会有这个权利。

于是，在不知名的某一，她故意露出来马脚。

那是，照归也在赌，赌赢了她便会进行自己的第二步，若是赌输了，也算是她运气不好，是老的意思。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吴伯祁当真是对她死心踏地，不打算告发她，反而还要帮她。

帮她干什么呢？

当然是帮她除掉穆怀秋啊！

最后一次，照归去看穆怀秋的时候，她带了一把匕首，藏在了袖子里。那时的穆怀秋早已经不是什么神算子了，而她身边的那个姑娘也早已经被别人占为己有了。

穆怀秋在这中岳，大概也只剩下她了。

“穆姐姐。”照归喊她。

原本以为他们二人还能好生叙叙旧，不定她心中的那股恨也许能烟消云散了呢？

可事实总是很残酷，穆怀秋却告诉她，我得回北魏了，王爷召她回去。

召穆怀秋回去，却没有带上照归一起。

真是一点和解的机会也不给她。

穆怀秋又回来了，照归等着她的质问，等着她的恼怒，等着她的愤恨。她也想看看穆怀秋那种被恨意侵蚀的眼神，她也想让穆怀秋和他感同身受。

可她没有，甚至于连一句话也没有对她。她的眼里只有淡漠，似乎连同他们以前的那些岁月也都给抹去了，这叫她怎能甘心！

刑场，她也去了。她知道那个姑娘和顾南亭也在，她更清楚穆怀秋看见了他们，因为她的眼睛一刻也从未离开过她的身上。

可穆怀秋唯独没有看见她，在茫茫人海之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