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胡旋舞(二)(1 / 1)睡觉误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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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木措的房间在二楼的最里边,和其他的房间都隔得有些远。也不知是他喜欢清净,还是其他的人安排的,据说这西域人到了中原难免会受歧视。

“师父,我是宋长乐,您醒了吗?”轻轻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有些许动静,便往后退了些。

他还是昨日那副样子,但宋长乐总觉得和跳舞时的他不太一样,跳舞时的齐木措眼里是有光彩的,而现在的他却没有。

“早些时候就醒了,只是喜欢在屋里坐着想想事情,今日就教你基本功。”

万事难就难在这第一步,跳舞难就难在这基本功。本以为齐木措拿来的盘子是用来给她开小灶加菜的,没想到居然是用来顶在头顶上的。

“好好顶着,掉下来的话今日就没有午饭吃了。”

宋长乐别说动头了,连眼睛都不敢动半下。“坊主说我是你在中原的第一个徒弟,那是不是应该对我好一些。”

“你这基本功练好了,往后吃的苦便少些,自然算是对你好。”齐木措坐到了旁边的阴凉地上,解开了随身携带的牛皮壶,又拿出一块饼来。这中原的食物虽然种类多,可总觉得不如西域的饼。

“那你要是不给我吃饭,坊主是不会答应的。”

“我若是跟坊主说这法子能让你早些学会,坊主怕不是连往后的午饭都不给你吃。”

宋长乐也没有想到这齐木措软硬不吃,昨日跟她讲故事时还一副忧愁的样子,现在却能如此畅快的坐在一旁吃喝。

学习胡旋舞的日子,连太阳都觉得更似那西域的太阳,没有遮挡,直照在孤漠之上,也照在她练基本功的这地方。

“哔哔哔哔哔。”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只看见一团白色从墙外面飞进来,直冲她的头顶。

“十七,不。”要字还没有说出口,十七就已经停在了宋长乐头顶的盘子上,那盘子因为两边重量不对等,失了平衡“咣嚓”掉在地上,碎了。

盘子碎了,她的心也碎了,今日这午饭没了。“师父,这天灾鸟祸,应该也怪不得我吧。您看这午饭?”

“这午饭,还是没了。”

你说这小鸟是红烧了吃好吃,还是烤了吃好吃,沉未央要带着她到歌舞坊久住地时候,这十七可是硬生生连飞带扒地到了那无花果树的枝顶,就怕宋长乐带着它一同走。

早上也不来叫她起床了,却偏偏这时候来捣乱,也不知是不是很那沉未央商量好了。

齐木措说,虽然今日她的午饭没了,但是她可以去看其他人吃午饭,也许看着看着就饱了。看了两眼,她只觉得自己更饿了,肚子也在咕咕地叫。

小十七看自己刚来就惹了祸,马上就飞走了,也没有陪陪她。

“饿么?”

“饿。”饿得连转头去看门口是谁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让她没饭吃的罪魁祸首。

“像你这般躺着看天花板又不能饱腹。”

“我这是在养精蓄锐,好为了应对您后面的训练。”

“我这有饼,你要不要吃。”

“您能有这么好心,一边不让我吃午饭,一边给我饼吃。是让我看着您吃?”

“我这饼可比你们中原的吃的强多了,真不想尝尝?”

“想。”

这西域的饼和前几日与沉未央一起在街上买的烧饼果真不一样,中原的烧饼讲究馅儿,肉馅的,咸菜馅的,而这西域的饼是没有馅的,个头也大很多。

这味道也主要来源于外面的皮,从西域到这里这么多天了,竟还能保持酥脆。

“昨日我同你讲的故事别放在心上。”

“不就是个故事吗?我干嘛放在心上。”

师父笑起来也很好看,没有沉时落的笑那么狂,也没有沉未央看上去的那么阳光,但是很特别,也说不清。

午时的时候,那沉未央说的夫子来了,坊主说,为了让她跟着夫子能好好学习,就把夫子安排在了她隔壁的房间里。

可能读书人都是这样,蓄着白胡子,穿着素衣长袍,说话时喜欢摸摸自己的胡子。

“沉公子叫在下教会宋小姐习得文学经典,兵法,以及为人处世之道。”

“文学经典如此之多,她又何时才能背的完?背书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学习这兵法。”

“这期限是到宋小姐出这歌舞坊的那一天。”

“那他岂不是料定了我出不去了。”后来想想这话当着齐木措的面说着实不太好,只能又添了句,“我尽力。”

“先人曾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于人,是治理之道,亦是关乎生死存亡之事。沉公子希望小姐学,也是为了小姐好。”

齐木措下午并未如何刁难宋长乐,因为那夫子准备了套竹简给她,让她完成那上面的试题,好验一验她当下的水准。

这结果自然可知,夫子望着那竹简,面露难色,撇去那些空着的位置不说,天上的地方也没一个对的,这字也写的歪七扭八。

“夫子?您还好吧,要不我给您倒杯水?”

夫子又屡了屡自己的胡子,好像只要这胡子平了,就能平一平自己的内心。“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宋小姐不必担忧,定能学好的。”

“那夫子今日没什么别的吩咐了吧?”

“宋小姐不如今日晚上就开始抄写这些要学的书吧,切记要字迹端正。”

这何时才能抄得完?她若是知道这些书的内容,这抄写起来倒也方便些,可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着抄,这夫子还要求的是字迹端正,那便写不快。

……

坊主见早晨了而宋长乐却还未醒来,敲敲门也没有动静,这才推门进去看了看,发现宋长乐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乐,醒醒,该练舞了。”

她晃了晃宋长乐,看见抬头后的宋长乐脸上多了道黑色的印子。

“坊,坊主?这么快就早晨了吗?”

“太阳都照进来啦。你下楼的时候记得去洗把脸,将脸上的墨印洗掉。”

这写字自然是不会写到脸上去的,可她昨日昏昏迷迷睡下去的时候,脸正好就压在了那砚台的一边,这才脸上多了道印子。

墨迹是洗掉了,可这压了许久而产生的红印却洗不掉。

连齐木措看见了也打趣她,“你这是昨晚抄书抄的睡着了?还是出去和谁打了一架?”

可惜她的头上顶着盘子,不然定是要跑过去与他打一架。

这顶盘子顶了两日,她倒也琢磨出一些技巧来,首先这早晨装扮的时候,头顶的发饰可以少插些。

然后顶的时候得心平气和,这心态平了,头顶自然也就平了。

“今日相比昨日已经有些进步了,等会儿我们就训练些别的内容。”

还以为这别的内容会轻松些,没想到却是在顶盘子的基础上加点难度。

“腰挺直,腿下去些,眼睛看着前面,不然这盘子要掉了,掉了可就没有晚饭吃了。”

半蹲着顶盘子,齐木措说这既可以锻炼腰部力量,又可以锻炼腿部力量。

“师父您在一旁说得倒轻巧,怎么不见你也来做一做。”

“你师父我从小就是这样练过来的,西域不比这中原,训练的时候除了天上的太阳烈,就连沙子吹进眼睛里,也还是要坚持着的。”

原本以为这胡旋舞跳起来会比较容易,以转圈圈为主,却没想到这刚学却是要一直站着不动。

“那我何时才能开始学习跳舞呢?”

“这些训练完之后,还要学习一下韵律。要跟着鼓音和琴音踩点跳的,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宋长乐从未觉得日子是如此充实,她从前总有好多时间用来在外头四处乱跑,或者坐在院子里荡秋千,哪怕是跟在沉未央身边做小丫鬟时,也是如此。

可是现在,早晨和下午要练舞,齐木措还动不动就拿没饭吃来要挟她,晚上要跟着夫子念书,念完书她还要继续抄那些书,很多次都是倒在桌子上就睡了。

原以为夫子应该是不会喜欢歌舞坊这种地方的,但她竟多次看到夫子在看那些姑娘们演排。

夫子说这是“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

好好的一句话,读书人偏偏喜欢说成其他人听不懂的样子。这句话她抄过的,也就记得他的意思,奏乐之人借音乐来传达情感,欣赏的人也会因此产生共鸣。

沉未央说过几日便会来看她,却从不曾见到他的影子,十七也就那日来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院子里现在怎么样了,黎渺是否已经离开了,月梨有没有受欺负。

练了几日的顶盘子,齐木措才打算开始教她转圈。

据他说,只要这平衡练好了,转圈自然不在话下,等日后还可以站在一个球上转,而双脚不会离开球。

她不想再多学这些了,能学会在平地上转就已经很好了,阿娘说人要学会知足。

或许知足用在求学上并不恰当,但暂且就当作是这么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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