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午后的练兵场上,祝夜已经和夏尔形成了某种默契。
他早已发觉,夏尔虽然体型健硕,但在走路时却可以不发出一点声音,就像一只二十来斤依旧矫健的大橘。
尽管如此,他还是能在拳风突然袭来时,有所察觉。
感应到身后右侧的阵风,他的左腿当即向左前方迈出一步,只见一条肌肉发达的手臂擦身而过。
右腿向左后方迈出一步,祝夜把身体转过来的同时,按照上节课的内容,对夏尔使出了一记擒抱。
这个技能是赤手空拳搏斗中的高难度动作,往往用于攻击者只想压制对方,而不想杀死对方的情况。
此外,这个技能还可以阻止施法者结出手印或者使用魔法物品,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实用的技能。
面对熊一般强壮的9级战士,祝夜用尽全力,也只是限制了他的下一步出拳,并没能达到完全压制的效果。
夏尔侧手握住祝夜的手臂,全身向下一坠,再接上一招流畅的旋臂压肘,立刻扭转了战局。
“小子,记住这招叫做‘摆脱擒抱’。”
中尉的表情依旧严厉,但鉴于他没有进行语言侮辱,祝夜知道他已经相当满意。
当他非常不满时,会尝试言语羞辱你的母系近亲属;
当他轻微不满时,会叫你“白痴”“废物”“卷毛狒狒”;
总而言之,对于一位老祖安人,“小子”这个称呼,与“宝贝儿”无异。
祝夜松了一口气。
松开被牢牢压制的祝夜,夏尔继续说道:
“今天我们学习三个技能——
“攀爬、跳跃和潜行。”
说着,他示意祝夜看向阅兵场的后方。
那是城市兵营四面回廊式建筑中的一幢,楼高大约二十米,稀稀疏疏的窗口嵌在光洁的黑色花岗岩上。
祝夜心中泛起一丝不良的预感。
试问哪个网络时代公民没有一些矫情的心理疾病呢?
譬如恐高。
此前每天路过,他都行色匆匆视而不见。
直到今天,才在极不显眼的位置,看见两条自楼顶垂下的多节绳索。
世界上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古人诚不我欺。
恍惚之际,夏尔已经攀上绳索,手臂上青筋迸露,相当迅捷地爬到了二楼位置。
......
灰准元素位面,玻璃蜘蛛。
瑞薇离开后,派特里克一改死里逃生的虚弱姿态,迅速从阴冷晦暗的钢板上站起。
他走向炼金术室的角落,在杂物堆中找出一件由蓝色丝带捆绑住的卷轴。
解开丝带,派特里克将羊皮纸舒展开来,纸上显露出暗金色的文字与符号。
小范围地运转魂力,他开始阅读卷轴上记载的法术。
转眼间,卷轴上的暗金色纹路发出光芒,源源不断的金光流向他位于左腹部的创口。
派特里克放下卷轴,深吸一口气,将那把倒插入体内的长剑缓缓抽出。
随着金光流入,贯穿腹部的伤口迅速消失不见,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紧接着,他从杂物堆中翻出一面手掌大小的铜镜,借着昏暗的烛火,审视起自己的脸。
在他的下颌处,法术灼烧出一个深可见骨的巨大符文,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占领了他的半张脸。
这使得他本就不英俊的、具有半兽人特征的脸庞,显得更加可怖。
派特里克眉头紧锁,感受着强烈的疼痛和羞辱。
由于卷轴内储存的只是一个1环法术——“治疗轻伤”,它无法对瑞薇的高级法术产生任何效果。
看着烧焦的皮肉,派特里克明白,这代表着瑞薇的惩罚,也意味着他捡回了一条命。
如果他尝试携带着神血手套逃匿,这个符文大概会把他烧为灰烬。
处理完伤口,派特里克的神色逐渐缓和,转而变得迷茫。
望着堆积成山的骨架和腐肉,他喃喃自语道:
“一位古老的存在么?
“祂的陨落,是一个谎言......”
......
悬挂在十米高的半空,花岗岩隐隐映照出苍白的脸,祝夜有些颤抖。
即使魂力足够充沛,使得他能不断地爆发力量,保持协调地向上攀爬,他的心理障碍依旧难以克服。
在遥远的楼顶,夏尔探出半边脑袋,语气严厉地指点着他如何用肱二头肌发力,如何保持身体重心平行上移。
如此过了十分钟,祝夜又颤颤巍巍地上升了两米。
“废物!”
夏尔的怒吼从头顶处传来。
祝夜甚至开始怀疑,他会不会突然切断绳子,让自己来一次“信仰之跃”。
“然而楼底并没有草垛......”
自嘲了一句,祝夜继续控制着上肢肌群,向上攀援。
......
巢区,塔楼。
“万事皆空会”的总部“塔楼”,像是一个巨大的战争王冠,每边都延伸出结实的长翼。
六个弯曲的尖顶构成了船舵般的巨大侧塔,它们齐齐弯向皇冠正中,那座高耸入云的中央尖塔。
塔楼的大门是一道不可思议的巨大铁闸门,用合抱粗细的巨木作为门闩,高大得连泰坦都可以轻易通过。
“小丫头,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塔楼门前,打着瞌睡的万事皆空会“沮丧者”投去打量的目光。
只见那是一个身穿破烂罩衫的女孩,手脚纤细,约莫十二三岁年纪。
女孩的罩衫上血迹斑驳,她的皮肤遍布米粒大小的疤痕,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只剩一双幽深的眼睛,直视着沮丧者。
在贫民窟,遭遇悲惨的女孩相当普遍,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幸运。
因此,沮丧者虽然有些同情,但也并没有非常动容。
“小姑娘!”
见女孩没有反应,守门的沮丧者走近了两步,重复说道: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有病。”
女孩抬起幽邃平静的眼睛,一字一句、缺乏感情地说道。
沮丧者有些诧异。
精神病院是万事皆空会的慈善组织,恰好位于塔楼内的一座侧塔上。
虽然精神病院常年人满为患,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年幼的患者。
也从来没见过主动“自首”的患者。
沮丧者低下头来,用充满怀疑的语气再次说道:
“小姑娘,这可不是好玩的地方,快回家去吧。”
“我——有——病。”
西西莉亚用更缓慢、更低沉的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
然后,她平静的眼睛里突然布满疯狂的情绪,她的嘴巴向两侧咧开,露出惨白的牙齿和红色的牙龈。
夸张的表情让她的整张脸扭曲起来,加上密布的伤痕,显得更加诡异。
沮丧者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只见扭动着的面部肌肉牵引着皮肤,把一道道已经结痂的伤痕撕扯开来,女孩的脸上转眼间淌满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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